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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有招待所,因此陈涛没有去街上找酒店。
登记了住宿房间,在小校门处的夜市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去陈蕊的寝室把行李取到了招待所里。根据日程的安排,看过陈蕊后,他要去拜访杨教授,那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但杨教授到海南开研讨会去了,要过两天才回来,所以,他临时将行程做了变动,在杨教授回来之前,趁周末和周日陈蕊不上课,他想让妹妹陪着去碧云山上玩一玩。游山玩水是他的一大爱好,只是平时工作忙,条件不许可,他极少如愿罢了。这次既然来了,是务必要去旧地重游的。
陈蕊、许莉和马小瑶一直陪着陈涛,她们给陈涛带路,帮陈涛拿东西。经过陈涛的开导和劝说,马小瑶同陈蕊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过,在去招待所的路上,马小瑶被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拦住了。
车窗玻璃摇下,探出一颗披散着卷曲长发的青年男子的头。那人朝马小瑶呼唤:“瑶瑶,来,上车!”
马小瑶惊喜地瞪大了双眼,直奔到车门旁:“哇,龙哥,你咋找到我的……去哪?”
“上来吧,去参加一个非常动感的派对……”
“是不是哟,龙哥,你别又骗我哟!”马小瑶一边说,一边熟练且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她伸出手,向陈涛做再见:“大哥,不,帅哥,今晚不陪你了,我要陪龙哥,明天去山上玩时记住叫上我哟!”
车子掀了两声喇叭,屁股串出白色的烟雾,眨一眨腥红的尾灯,向着大校门处驶去了……
陈涛问陈蕊:“是她男朋友吗?”
陈蕊摇头:“搞不清楚,反正是系里龙主任的公子吧,美院的!”
“你们系主任?”陈涛又问。
陈蕊“嗯”了一声,低头不语。
默默地穿过一片樟树林,到了招待所门前。陈涛去服务台取了房间的钥匙,叫陈蕊和许莉同去房间里坐一坐。
陈蕊和许莉也不推辞,跟随在陈涛的身后进了房间。
房间简朴而整洁。一张床,一套桌椅,一台18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和一个床头柜、两个沙发,把并不宽敞的房间装点得仿佛居家般温馨。
陈涛取过毛巾掸了掸沙发上的灰尘,叫陈蕊和许莉坐下了。然后,打开皮箱,取出自带的茶杯,沏了一杯茶。他在床头边坐下,自言自语道:“现在你们念书很自由,我们那阵学校管得特严,别说耍朋友,就是男女同学间过分的亲热了一点也是要遭到辅导员的批评的。辅导员就是班妈妈,管大学生跟母亲管婴幼儿没啥区别。看了你们的自由劲儿,我真是羡慕的不得了……”
“管得严有管得严的好处,管得不严也有管得不严的好处,事物是一分为二的,大哥,你说对吗?”许莉接过了话题,“其实我倒是非常羡慕你们那时的大学生活。大家有追求,有理想,有信念……如今我们有啥呀?一进校门就谈恋爱,男的追女的,女的追男的,追来追去不知道到底在追一些什么!你说彼此谈得到一块儿,有共同的语言,谈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可我横看竖看现在的大学生谈恋爱多半都是没有顾及那么多的。他们寻求的是刺激,是逢场作戏。空虚嘛,无聊嘛,总得要打发时光呀!什么知识分子的良知,什么知识分子的责任,什么祖国的未来,什么民族的未来……谁管得了那么多?别说大学生,就是如今所谓的教授、专家、学者,我看多半也是在削尖了脑袋拚着老命往钱眼里钻……唉,早知大学如此,倒不如不读的好!”
“你咋那么悲观?”陈涛吃惊地望着许莉。
“不是我悲观,而是现实令我失望。或许陈蕊姐他们系要好一点,有杨教授这样知名的教授撑着,又是老牌子的系,再掉价儿也掉不到哪儿去。可是,比起陈蕊姐他们法律系来,我们行政系就真不敢恭唯了……大哥,你是学文学的,你说说看,新闻工作者的职业底线是啥?”
“是啥?是不说假话呗!”
“呵呵,不说假话!你猜,上我们新闻写作课的老师是怎样教导我们的,他说新闻工作者的职业底线是一不收黑钱二不和领导作对……”
“对呀,你们这个老师绝顶聪明,不收黑钱就是不干犯法的事,不和领导作对就是下级永远服从上级,哪怕你的上级是人人皆知的恶棍……没错,照着你们老师讲的去做肯定会一二再再二三的荣获优秀新闻工作者的荣誉称号,只是要加上‘哈巴狗’3个字……呵呵,看来你们这个老师必是知深的哈巴狗无疑了!”
“这话可让大哥你说对了,不是哈巴狗,他能从普普通通的一个留校的助教而摇身一变成为副教授么?前不久,《滨江晚报》登了一篇文章,说某大学老师将学生的论文据为己有申评了副教授,学生不服,把老师告上法庭。虽然文章没有指名道姓,但同学们都知道讲的是谁。文章出来,系里上上下下舆论哗然。为了挽回影响,系领导不但亲自出面‘劈谣’,而且还以‘制造虚假新闻’为由开除了那个敢于状告老师的学生……没有公道啊!我们原本以为系里是要给那个老师处分的,结果处分的不是‘强盗’,而是被‘盗’的弱者,你说这样的事发生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发生在给我们‘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身上,我们的人生信念将会受到怎样的摧残!”
听了许莉的话,陈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紧锁着眉头思索,仿佛要从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