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管虞刚下了早朝回到内殿。
“陛下,大皇女和三皇孙求见!”宫人在殿外通报。
管虞一挑眉:“让他们进来!”
宫人应声,莫黛和管宇风很快走进内殿。
莫黛以翡翠玉冠束发,身着月白衣袍,领口及袖口皆以金线绣了精致的云锦暗纹,腰间束一条同色的绣云锦纹宽边腰带,袍摆缀一块雕刻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的翡翠玉佩,行走间露出月白缎面的长靴,整个人显得玉树临风,英姿勃发。
管虞坐在内殿供他临时批阅奏折的矮几前,眯眼打量着莫黛,想当年她也如莫黛一般年轻,朝气蓬勃,可如今,鬓间已灰白,脸上已长褶,胸部早下垂,臀部肉稀松,啧,老了,真不甘心哪!
再看她那小皇孙,印象里怯怯懦懦,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孩子,如今不过是跟在莫黛身边几日时间,气色便明朗开怀许多,一身水蓝色小衣袍将他小小的身躯包裹,衬得白嫩的小脸越发得漂亮可爱。
这一大一小站在一处,谁能说他们不是亲母子?
管虞心里一动,她怀疑过莫黛就是她的二女儿,但前些日子贴身伺候莫黛的宫人回来与她说,梳头时仔细看过了,莫黛的后脑勺并没有那枚白月牙的烙痕。
而且她也派人去查过莫黛的身世,得知她有个已故的孪生姐姐莫大溪,虽然这点无从查证,但她觉得那个莫大溪其实就是莫黛本人,因为莫黛心安理得地接收了她姐姐的男人,这点在琼国是理所当然的,但在云国却不多见。
管虞对莫黛的过往没兴趣,她现下只是在疑惑莫黛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若是,为何她没有那白月牙的烙痕?若不是,为何她又长得与她如此相像?难道这世间真有不相干的两人会长得相似的?
“母皇还未用早膳吧,今日儿臣做了一些民间早点,送来与母皇尝尝鲜!”
莫黛今日仍是送吃食过来的,豆浆,煎鸡蛋卷,灌汤包,油条,烧麦,并几小碟蘸料调味品。
管虞一见莫黛送来的吃食,每样都做得极少,但卖相甚好看,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她在宫中确实极少吃到,平日里大多是银耳燕窝参汤什么的,即便吃个粥,都是加了多味补品在里头的。
“宇风,来替皇祖母试菜。”莫黛说道,管宇风兴奋地应声,就好似他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一样,眼睛里是掩饰不了的馋相。
然而管虞这回却出声阻止:“不用了,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重要的是每样的东西就那么一点点,再让孩子分去,她还吃什么啊?
莫黛送完吃食照例又领着管宇风回去了。
管虞将莫黛送来的吃食悉数吃完仍觉得八成饱,意犹未尽,觉得莫黛真小气,既然送吃的,为何分量不送得足些?
晌午时,莫黛又做了蛋包饭并豆花汤送到御书房,分量也不多,金黄的蛋皮包裹着什锦炒饭,里头放了最嫩的鸡胸肉丁,胡萝卜丁,腊肉丁等,蛋皮外头以山楂酱画出道道水纹以做装饰。豆花汤是御膳房的御厨做的,其实御厨不屑做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汤品,不过不敢反抗大皇女的命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
身为一国女皇,吃食自然精贵得很什么稀奇珍贵的吃什么,但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也就腻了,是以管虞对于莫黛送去的民间小吃倒是颇感兴趣,而且莫黛每回送的量都不多,害她吃完了还想吃,奈何又拉不下脸向莫黛要吃的,只能忍着。
用完午膳后,管虞通常会在御书房的内室软榻上午休半个时辰,醒来后继续批阅奏折,有时会在御书房内接见大臣,与她们商讨政事。
申时,正当管虞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之时,宫人恰好来通报,说是莫黛和管宇风又来送吃的了。
管虞有些奇怪了,莫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回莫黛送来一小盅藕粉,上好的薄胎细瓷碗内盛放着大半满晶莹粉紫的黏稠液体,其上点缀着点点桂花,好看是好看,但管虞不敢下口吃。
“宇风,替……”
“得了,朕只是想多观察一下这是何物所制而已,对了,你说是藕粉,当真是藕做的?”
“正是,是儿臣命人从观荷小筑的池塘里挖出来的莲藕制成的,这东西滋阴润肺,养颜美容,母皇常吃定能永葆青春,万寿无疆!”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虽然晓得莫黛是在奉承她,但奈何听着顺耳,心里畅快。
“这是儿臣发自肺腑之言。”
“行了,”管虞用汤勺舀起一勺藕粉送入口中,藕香与桂花香登时溢满口腔,淡淡的甘甜润入喉咙,美得管虞不由地眯起了眼,“说吧,你这一日三餐送饭,送点心,到底安的什么心?想让朕信任你?”
莫黛抿了抿唇,半晌:“嗯。”
“呵!”管虞笑出声,“你以为光凭几餐粗食野味便能打动朕让朕信任你?”管虞一边美滋滋地吃着藕粉,一边挑眉斜睨她,眼里精光闪闪,想要揭穿她的阴谋诡计。
莫黛望着管虞忽然怔了怔,下一秒忽然毫无预警地流了泪,她赶紧抬袖擦去,强装笑颜:“儿臣告退了。”说着便牵着管宇风打算离开御书房。
管虞因莫黛的流泪而感到莫名其妙,她是女子吧?怎么说流泪就流泪?还流得那般受伤凄然!
“等等!”
莫黛停住脚步,并未转身:“母皇还有何吩咐?”莫黛的嗓音有些颤抖,一副努力压抑情绪的模样。
“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