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清正为难,手忽然被莫黛拉着进了房间。
穹清觉得整个人都有些飘,直到他与莫黛同躺一榻,同枕一枕,而莫黛就在他脸侧半尺之遥背对着他时,他的心才开水落在实处,怦然狂跳。
穹清很放心莫黛,她绝对不会在这里对他那什么,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放松,于是合了眼,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气息沉沉睡去。
莫黛听到背后传来匀长的呼吸声,笑了笑,松口气,这才放心睡去。
翌日卯时,莫黛是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醒来。穹清也在同一时间醒来,望着躺在自己身边的莫黛,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醒了,早。”莫黛笑着道。
“……”穹清依然在发怔,直到莫黛穿衣下了床,他才轻声道,“早。”
莫黛终于晓得白衫男子昨晚带他们来的是什么地方了,是一群弃儿的收容院。
五间主屋,三间连成一大间,里头砌成两排大通铺,住着二十三个弃儿,全是男童,最大十二岁,最小才三岁。另两间亦是相连着的,作为饭堂,是孩子们吃饭的地方。
收容院有一专门负责烧火做饭的跛脚男人,约摸四十多岁,头发已斑白,脸上更是布满沧桑皱纹。老人姓于,叫于贵,有一双低顺慈祥的眼,笑起来甚和善。收容院里的大孩子已经可以帮忙劈柴烧火做饭,打扫院子,并照顾六岁以下的孩子。
莫黛和穹清从房内走出时,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正在打扫院子,见到他们时,他有些胆怯,急忙低头站在一旁,待他们走到灶房去舀水洗漱时,他才继续扫。
莫黛发现这里的孩子都不闲着,除了帮忙做家务以及年龄太小的的,其他人都坐在通铺上,或做绣活儿,或用细竹片编织竹篮、竹筐、竹斗笠等。
早饭时,最大的孩子与跛脚老人于贵抬着一大桶清汤寡水的稀饭进饭堂,另有一筐拳头大小的颜色发暗的杂面馒头,并一盆咸菜疙瘩丝。
孩子们亦称白衫男子为“师父”,莫黛从于贵那里得知白衫男子名叫尘,姓不知。
此时尘坐在饭堂正位,领着孩子们朗诵了一段类似于前世西方的圣经祷告文,不过他们不是感谢主也不是感谢神,他们是感谢自己劳作后终于能够吃到饱饭,饭食来之不易,且吃且珍惜,不可浪费,不可挑拣。
祷告文说完,孩子们便开始唏哩呼噜地喝稀饭,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因为每人每顿只有一个馒头,他们极其珍惜。
莫黛和穹清也端起碗喝起来,说实话,稀饭与清水没什么差别,馒头粗粝有些划拉嗓子,咸菜太咸,且有股怪味。莫黛勉强喝了稀饭,吃了馒头,而穹清只喝了稀饭,馒头吃了一口便分给了身旁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
那男童起先不敢接,后来见尘没说什么,他才接过来,但也没吃,而是从袖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油纸将馒头包起来揣进怀里,想来是留着饿时再吃。
穹清见了,眼圈当下便红了,他生在帝宫,衣食无忧,却还时常觉得生无可望,而这群孩子能够有口饱饭吃就已经感到满足快乐,与他们相比,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越发地觉得自己可恶且一无是处了。
莫黛察觉到穹清的异样,遂拍拍他的手背,挨近他耳畔道:“每个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你无需难过。”
穹清点点头,莫黛的体贴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咳,注意一下影响,少在孩子面前卿卿我我!”尘优雅地喝完稀饭吃了馒头,抽空提醒一下身旁这对男女,“对了,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你们得交伙食费,昨晚的住宿费也请一并交了!”
莫黛的眼皮跳了跳,心道,遇到个见钱眼开的,待会儿让他帮忙出主意,他一准还会收取服务费的!
穹清没带银子,只能看向莫黛。( 平南)
莫黛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师父,您昨晚说的办法是?”
尘顺过那一两碎银收进袖内:“办法?我何时说过?”
莫黛挑眉,这回算是被这江湖老骗子给坑了:“既然如此,那叨扰了,告辞!”莫黛拉着穹清就走。
“站住!”尘冷声喝道,“脾气倒不小,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师父——”莫黛才开口就被尘打断。
“今日的碗筷归你们洗了!”
像是响应尘的号召一般,所有孩子都喝完稀饭,拿着馒头走出了饭堂,留下满桌的碗筷。
莫黛不知尘为何针对她,莫非是在试炼她?看她到底有没有诚意?
莫黛认命地收拾碗筷,提着空了的木桶来到灶房,穹清也挽起衣袖,她洗他清,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倒是比她自己洗来得快,而且不觉得枯燥。莫黛发现自己真的有强迫症,尘只让她洗碗而已,但她见不得灶房的脏污,于是一并给清洁了一下,锅台桌子橱柜全都擦得干干净净。
跛脚老人于贵见了夸莫黛是个勤劳能干的,对她越发热情起来。
活干完了,莫黛去敲尘的房门,半天也无人应声,于贵有些内疚地对她说尘出门了。莫黛被气笑了,她算是看出来了,那个老男人压根儿就没打算帮她,罢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莫黛给于贵一两碎银让他帮她买两顶黑纱斗笠,岂料孩子们就会做,两顶六十文,剩下的莫黛直接当赏钱给他们了。
莫黛执意要走,于贵也没有挽留他们,而且尘也没吩咐不让他们离开。
莫黛拉着穹清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