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瑶在惊觉自己失言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靖筠正用那种哀伤的眼神看着她。靖瑶的心就像被谁紧紧揪着一样,烦闷、疼痛包围着她。靖瑶觉得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好像马上就要被压死了,在那一刻,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
“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想回去的,要不然,在王家村时,你嫁给柱子哥哥该有多好啊。姐姐,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我希望你幸福,可是我却连累了你的幸福!”靖筠努力忍着泪水,微微颤抖着说。
“筠儿,你胡说什么呢?”靖瑶怒声打断靖筠的话,“你千万不要多想,我,我并非不想回去,我只是有些害怕回去,毕竟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回去后我们又要经历什么呢?筠儿,我为了你能过得好,可是我自己也不想过苦日子,嫁给柱子,我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筠儿,你别伤心,你没有连累姐姐。”
靖瑶说得语无伦次,靖筠心中却明镜儿似的。她知道靖瑶是在安慰自己,但事实并不是几句安慰的话便可以掩盖的。靖瑶不回京可以跟着柱子,可靖筠不回京就得给那么个龌龊的东西做小妾。谁连累谁,也是一目了然的。
靖筠也强压住内心的痛苦和烦躁,理智地对靖瑶说:“姐姐,不论我们想不想回去,我们已经走到这步了,我们没有退路了。现在,我们只能想想以后能怎么办。姐姐,告诉我咱们为什么会被送走好吗?”
靖瑶听靖筠这么说,长叹了口气,开口道:“好吧,我就讲给你听吧。”
“咱们的姨娘是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赐给父亲的,所以姨娘在家里的地位不算低,特别是皇上登基以后,父亲对姨娘更好了。直到三年前,那时姨娘身怀六甲,在有一天突然因为算计父亲的嫡妻蒋梦蓉不成而使得自己流产了,当时父亲很愤怒,不顾姨娘刚刚小产就把她罚到家中的祠堂里了。我听许嬷嬷说女人刚小产得像坐月子一样地养着,不能见风,否则会落下病根儿的。我很担心姨娘会落下病根儿,便想找人为姨娘求情,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祖母可以救姨娘。于是我便去找祖母,想求她救救姨娘,谁知竟然让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说到这,靖瑶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哽咽道:“祖母对父亲说,再怎么宠爱小妾,都不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父亲马上告诉祖母,陷害蒋梦蓉的不是姨娘,他已经查清楚了,所以他要还姨娘一个清白。父亲刚说完这里,我便听到了摔杯子的声音,然后就是祖母在骂父亲,说姨娘就是狐狸精,把父亲迷坏了。后来祖母要求父亲借此机会重罚姨娘,最好能让姨娘顺其自然地死掉,这样皇上也不能怪罪父亲了。我听到这里吓坏了,也知道祖母靠不住,就打算跑掉,没想到在跑的时候发出了声音,被父亲和祖母发现了,他把我带到祖母面前,祖母竟然含笑问我听到了什么,当我看到祖母虚伪地笑容时,也顾不上害怕了,就哭着把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然后我愤怒地对他们说我恨他们,我要把他们想害死姨娘的事告诉姨娘,让姨娘向皇上求救,让皇上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说着说着,靖瑶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茫然地看着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说完这些时祖母看我的眼神,那恶狠狠地冰冷的眼神直接震慑了我,她说我不是庄家的孩子,胳膊肘往外拐。庄家对我恩重如山,我还想害得庄家家破人亡。她问我,难道我要看着庄家灭亡才高兴吗?筠儿,你说我怎么会想要害庄家呢?我当时不过是情急之下才说出那些话的,后来祖母警告我,不许我把听到的这些事说出来,她可以绕过姨娘一命,但如果我把这些都说出来了,你和姨娘都得死。我害怕得要命,不停像她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后没几天咱们就被送走了,不过在那几天我也没听到过姨娘遇难的消息,后来我一直猜测,可能是她们怕我继续在家里会坏了她们的事儿才送咱们走的,她们不害死姨娘,可能也是为了封我的嘴吧。”
“筠儿”,说到这,靖瑶突然紧紧拉住靖筠的手,失声道:“是姐姐害了你,要是姐姐当时没那么冲动,你也就不会跟着我受这么多年的苦了。”说完了这些,靖瑶便哭倒在靖筠的怀里。
靖瑶讲的这些前尘往事还真是让靖筠吓了一跳,她一边轻轻摸着靖瑶的后背一边想,没想到事情原来竟然是这样的,怪不得自己一提到祖母,靖瑶就变得有些不理智了,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按照靖瑶这么说,她们两个处境还真悲惨,都没有可以当做保护伞的人了,祖母应该是向着蒋梦蓉的,而且她很反感宠妾灭妻这样的事情。但事情似乎也漏洞百出,蒋梦蓉想害死她和靖瑶易如反掌,祖母想封靖瑶的嘴也应该不会太难,何必要大费周章,把她们送走。更奇怪的是,祖母原打算害死姨娘,难道仅仅因为怕她们把实情说出去就改变主意了?事情难道另有隐情?
“傻姐姐,你又胡说什么呢?我跟着你吃什么苦了?你看你把我照顾的多好啊,我这么聪明可爱,谁见了不夸赞我两句,我这样子哪里像吃过苦的嘛。我这样冰雪聪明的孩子,就连薇儿姐姐那么挑剔的一个人,见了我后都把我当亲妹妹一般的看待,可见,我的瑶儿姐姐把我管得有多么的成功!”
靖瑶见靖筠嬉皮笑脸地在那自夸,知道她是为了宽自己的心才那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