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重望着这个顷刻间变脸的徒弟,她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她的冷酷无情,在他最卒不及防之际,给他冷硬的心敲断一个角。烟重苦笑了声,他不就是看中了她身上天生的杀手特质吗?
不待烟重说话,巫妖又接了下去。
“师傅,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清冷的面容已经转为一派懒散,巫妖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与她对望的师傅,忽然粲然一笑,出口的话却不带丝毫笑意。“还是想让我不明不白的顶了这黑锅?”
烟重狠狠的瞪了那丫头一眼,她就那么不信任自己?烟重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冷眉冷眼的瞅着那个笑得冻人的丫头。
“说吧,什么线索?”话语里同样不带丝毫情感色彩。
“好吧,后山有路,有人在那晚进了玄山,我也是天亮之后才知道的。至于他是怎么上来的,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人,我倒可以确定不是那个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个人?那人是谁?你认识?”烟重听到后山有人潜入而并未被发现心中暗惊,他在最初决定在玄山修建基地时已经将四周的地形都探察遍了,除非有绝顶轻功,否则只会葬身悬崖。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从那里上了山!
“直觉,我不认识他,但刺杀司马攸时与他交过手,我不是他的对手。”巫妖声音虽然轻描淡写,但她挺直的身躯却泄露了她真实的心境。
“他是跟着你来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烟重凝视着站在他眼前的少女,交过手却没伤她,跟着她来了玄山,他究竟有何目的?一贯谨慎的烟重不由得联想到了他的仇家。
深吸了口气,巫妖坦然的看向深思中的师傅。
“是跟着我来的,不排除有其他人也从那里上来。”
烟重脑海中忽然晃过一个人影,他是阁内轻功最好的杀手,小妖的轻功虽未师从于他,但也受过他的点拨。人影一闪而过,烟重觉得如果是他倒是可以在那儿上山,可怎么会是他呢?或者有人隐藏了实力?可他为何要杀梅婉?难道是梅婉发现了什么而被灭口?
“师傅,这么多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吗?老太婆不会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吧?”其实巫妖更关心她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她可不想一直被关在这里。“如果不是山上的人,那就有可能是杀了人后下山了。师傅你该去后山看看。”
“梅婉手心里有一小块黑布,可那是最普通的黑棉布。”
“那就更可以肯定不是那个人干的了,他穿的不是黑衣服。”巫妖长出口气,不知何时提起的石头平稳的落了地,她是真的想不透那家伙上山究竟有何企图,只要不是杀人便行了。
烟重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不管他有没有杀人,我都会查清楚。至于你,显然没达到一个合格杀手的要求,答应你的事作废。你趁这次机会好好练练功夫,整天就知道闯祸。”
巫妖在决定坦白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可自由和生命相比,她宁愿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一切成空。
烟重离开禁闭室去了后山,果然在一处山崖边的树枝上找到了同样的一条黑布条,烟重将那布条紧攥在手中,鹰眸向着悬崖下凝望。无论是谁,他都会揪出这个人。七年前的那次截杀会不会与这个人有关动用了大量的人力来调查那次失败的任务存活下来的杀手,始终一无所获,今日却收到了消息,查到了当时执行任务的一个杀手的下落。只是巧合吗?还是为自己设的一个陷阱?无论是不是陷阱,他都要查到内部的毒蛇。
天黑时烟重独自下了山,临走前他下令放出了巫妖,嘱咐玉书看好她,不准她在他没回来之前出任何差错。他隐隐的觉得有人想要对付这个小丫头。
玉书极不情愿的接了这个任务,他宁愿跟着阁主也好过伺候那个刁钻的丫头,可偏偏出了杀人的事,没抓到凶手任何人都不得离山。他郁闷的望着门内那道纤细的身影,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放人。”
巫妖雀跃了,她可以不必与老鼠为伍了,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怕那东西,可半夜感觉那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脚下爬过来爬过去,还是会让她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站在门口的阳光下,巫妖眯了眯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白得透明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让同样沐浴在阳光下的玉书产生了瞬间的迷惑,静若处子?这样美好的词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玉书忿忿不平的别过了眼睛。动若脱兔才是她,这个,不认识。
巫妖当然不在意擀面杖的态度,她可以完全无视这个人的存在,多年的对敌经验告诉她,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更好的打击到他。譬如,她即将要藏在侍画床下的那只靴子。
巫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这些天只能趴着睡,脖子都睡歪了。当务之急是去老太婆那看看还有什么被遗漏的线索没,没人替她讨回公道,她自己出马。
咦,边走边哼着小调儿的巫妖停下来,看着一直跟在后面的擀面杖。他二人从来都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儿这是唱的哪出儿哇?形影不离?巨寒!巫妖觉得大太阳底下天雷滚滚、阴风四起。
反倒是跟踪被发现的玉书一脸坦然,淡定的看着那个抓耳挠腮的正常起来的巫妖,还是这样顺眼些!她就该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走路连跑带颠、唱歌曲惊四座,悠远、纯净、美好什么的就不该沾她的边儿,否则,妖精岂不成了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