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宁娘从里屋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安雪正高兴地窝在安武舅舅怀里吃糖霜,还跟安武显摆自己这几日又跟着虎子弟弟学写了几个字。
“舅舅,我学得可快了,娘亲就笨笨,我教了好多遍都写不对,一个字总记住一半扔掉一半。”安雪得意地说。
安宁娘听得一脸的黑线。让习惯写简体字的她重新学习繁体字,简直是惨不忍睹有木有,完全郁闷的一脸血。
安宁娘先将安武带来的东西放到厨房里后,才坐在安武的对面,高兴地说:“二哥,昨日雪儿还同我讲她想安武舅舅了,谁知你今日就来了。还真是巧呢。不过,下次可不许再带东西来了,你手头上也不宽裕。”
安武打量着有着明显变化的屋子,没有回答安宁娘的话,皱着眉说:“妹子,你刚刚在院子里挑着扁担在作甚,身子刚好些,要好好休养才是,大夫说你这次病得凶险,伤了元气,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
安宁娘皱了皱鼻尖,娇嗔的说:“哥哥,我的身子没那么娇贵,你就放心吧。我是在练习使用扁担,这个是要有大用途的。”
“这个屋子,跟我上次来,变了不少。”安武摸了摸安雪身上的新衣服,是好料子。“你哪来的银钱买这些东西?”自己留下的那些铜钱还不够安雪身上的这条裙子。
“呃,我将从苏府里带出来的首饰卖掉了一些,换了些银钱。”安宁娘含糊其辞的解释。
安武叹气,“苏府的东西,不留也罢,卖了得些银钱也是好的。如果缺钱了,哥这边虽然不多,不能让你们娘俩饿肚子就是。”
安宁娘眼眶一热,赶忙低头端起瓷碗喝茶掩饰。“二哥,你别总这样,让我想要……”未完的话消散在了人口的茶水中。让我想要哭,想要依赖。这样不好,很不好。
自认为是独立自强的新女性的安宁娘被安武二哥浓浓的亲情给击溃。
早上出门急,安武只就着凉水啃了一个大饼子,一路上日头晒着,还真是渴了,端起瓷碗,咕嘟咕嘟一口饮尽,茶叶末子嚼吧嚼吧也咽了下去。
“妹子,茶叶贵着呢,自家人不讲究这个,留着给客人喝。”安武咂巴咂巴嘴,实话实说,除了淡淡的涩味,没品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家里也有一包粗茶,是安母用来招待贵客的,他统共也没喝过两次。
安宁娘苦笑,她本就对茶水不甚喜欢,夏朝的茶叶更是让她接受不来。便宜的茶叶涩的舌头都发麻,昂贵的茶叶,呃,她还没机会尝。家里现在的茶叶算是便宜中不算最便宜的,饮一口便是一口的碎末,偶尔运气好还能喝到茶梗。
可是大夏朝人不是一般的喜欢喝茶,上午茶下午茶,饭前喝茶,请客上茶馆,甚至有宵夜后喝茶消食,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安雪乖巧的从安武舅舅的怀里跳到地上,翘着脚够桌子上的茶壶,小心翼翼地给安武又到了一碗茶水。“安武舅舅,喝茶。”
都说娘亲舅大外甥女亲舅舅,虽然相处时间尚短,安武已经将安雪当眼珠子一般疼爱,安雪投桃报李,待安武舅舅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
安武接过安雪递过的瓷碗,仰头咕嘟咕嘟又是一口饮尽,这才觉得腹内不再干渴。
“二哥,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农户人家一般都是两餐制,起大早到地里干一气活到了上午九十点钟才能吃第一顿饭。安武出来的早,肯定吃不到早饭。
安宁娘心疼的起身便要去厨房,被安武一把抓住,说道:“早上我吃了一个大饼子才来的,现在还不饿。别急着做饭,现在地里活忙,我出来一次不容易,咱们兄妹俩坐着多聊聊。”
安宁娘将安武蒲扇一样的大手掌一把按回了椅子上,无奈的抽抽嘴角,自己这个二哥的力气还真不小,被抓到的地方隐隐地发痛,果真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知道怜香惜玉。
暗自腹诽着,安宁娘还是听安武的话,又坐回了椅子上。
“妹子,这里住的还习惯不?邻居们都好相处么?”
“嗯,二哥给我挑的这个地方真心不错,周围住的都是和善人家,环境也不嘈杂。我和邻居们相处的都还不错,前些日子孙大娘还过来串门了。”
“哦?”安武很诧异,忍不住立刻问道:“她来做甚?”安武虽然憨厚但是脑袋不笨,他能察觉到孙大娘对自己三妹隐隐的不喜。
对于安家二哥张口“作甚”闭嘴“作甚”的提问,宁娘忍不住想笑,也不知道将“做什么”总喜欢说成是“作甚”。
“大娘热心,她是想帮我找个工作赚些银钱养家。”宁娘不紧不慢的回答。
“哈哈,俺的眼光没有错,能养出志刚兄弟那么古道热肠的一个人物,孙大娘怎么能是咱村子里那些长舌婆娘一样的。”苏家二哥彻底放了心,拍掌大笑说道。
宁娘冷静的泼了安武一脸的冷水,实事求是的说:“孙大娘确是好心,不过她介绍的那些工作我都做不来。什么刺绣缝补打络子,我是通通不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娘的一番话让安武听着心酸。如果不是爹娘的偏心,安宁娘性子温柔聪慧,厨艺做得这般好,如果能像其他家的小娘子一样有学习女红的机会,一定也不会差。
可惜,如果仅仅只是如果。
想到这儿,安武将安文给他的旧布包从怀里掏出放在桌上,对宁娘说:“妹子,这是大哥让我转交给你,他本意是让我不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