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到处都是白雪茫茫。
离开了程家,李安然根本就没地方可去。她从小被程家收养,程家就是她的家,也是李墨的家,在这世上,他们母子根本就没有别的亲人,又哪有地方可去呢。
还是裴氏,说自己在灵州城外的家乡清溪村,还有两间祖屋,虽然荒废多年,但应该还可以容身,三人这才决定顶着风雪出城。
然而李安然本来就在病中,发着高烧,天气又是这样寒冷,她身上连件厚一点的棉袄都没有,才出了城,便已经虚弱地不成样子了。
“夫人,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到了。”裴氏努力地支撑着李安然的身子,不住地安慰鼓励她。
就连小小的墨儿,也坚持握着她的手,努力尽自己的一点力量。
可是,李安然却觉得越来越没有力气,脑袋早已经混沌一片,这天,这地,白花花又黑茫茫,不住地旋转、旋转、旋转……
最终,她一头栽倒下去。
“夫人!”
裴氏惊叫着,却根本撑不住她沉重的身体,连带自己都被砸倒在雪地中。墨儿更是惊惶地不住叫“娘”。
此时三人正处在灵州城外的官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处茫茫毫无人烟,简直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三个蜷缩在一起的身影,在漫天大雪中显得卑微而渺小。
“夫人!夫人……你醒醒,快醒醒啊……你不要吓唬奶娘啊……”
年近四十的裴氏,抱着李安然,千呼万唤却不见她醒来,身体反而渐渐冰冷,一颗心便越来越沉重。她不敢相信,早上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上了死路。
李墨跪在地上,紧紧依偎着裴氏和李安然,满脸泪痕,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娘……娘……你快醒来呀……”
裴氏双手用力地将李安然往自己怀里搂,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唤回李安然的生机,可是怀里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夫人,夫人啊……”
裴氏心中绝望,猛然抬头盯着雪花飞舞的灰暗天空。
“老天!你若有灵,为何让坏人富贵延年,却让好人受尽苦痛折磨!我家夫人何辜,先被那狼心狗肺的程家休弃,如今又冻庇在这荒野!老天,你睁开眼看看哪!”
裴氏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寒风吹在她脸上,泪痕斑驳处更觉刺痛。
小男孩李墨扑倒在李安然冰冷的身体上,大哭:“娘!不要走,不要丢下墨儿……”
哭声传播四野,无人应答,连老天也只是冷酷的俯瞰这穷途末路的三人。
墨儿……
奶娘……
漂浮在半空中的李安然,泪流满面。
她没有想到,这一跤跌倒,就成了她的末日。就在裴氏和李墨还试图用哭声唤醒她的同时,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魂飘起来,抽离了自己的身体。
明明裴氏和李墨就在眼前,明明上一刻她还握着他们的手,这一刻她却已经跟他们阴阳相隔。
不!不!她若死了,裴氏和李墨怎么办。裴氏年纪大了,李墨才三岁,一老一小,日子还这么长,他们身无分文,又没有一个亲人,要怎么活下去。
老天!我们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
李安然仰头望天,心中满是不甘。
“夫人……”
“娘……”
裴氏和李墨的哭号还在持续,李墨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小小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嘴唇都已经被冻得发紫。
“墨儿。”
李安然仍不住伸出手去,试图摸一摸李墨的小脸。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剧烈的力量袭来,猛地一下将她的魂魄从这个茫茫大雪的荒野中扯走了。
仿佛是一瞬间的跳跃,场景变幻,大雪不见了,官道与荒野不见了,裴氏和李墨也不见了。
李安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光怪陆离的虚空之中,周围如云层滚滚,一片混沌。
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女人影像,正漂浮在她的对面。
“你是谁?”
女子慢慢地抬起头,娇美的脸,如李安然一样苍白。
“你……你也是魂魄?”李安然感觉到对方与自己有相同的气质,出口相问。
女子白皙得如透明一般的脸上徐徐展开一朵诡异的笑容:“我是一缕魂魄,你也是一缕魂魄,我们都是一样的。”
这女子虽然笑着,笑容背后却有一种冷意,让李安然心生惶恐。
“你是谁?”她不安地询问。
女子仍旧微笑:“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不久之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了。”
她眼中闪烁出一丝快意来,说完之后,左手便徐徐抬起,手掌一翻,对准了李安然。
李安然一惊,只见那女子手中一朵莲花绽放,光彩斑斓,美得令人目眩神迷,然而紧接着,那花心中猛地射出一股红光,强烈的光线让李安然双眼剧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下一刻,那红光便如同破空的长枪一般射来,一下子笼罩住了她的身体,开始环绕着她游动起来。
“啊……”
随着红光的游动,李安然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四肢百骸无一不痛,就连心口也翻绞起来。
她明知自己是魂魄,不应该有实质,可是这红光却仍像是无数把尖锐的匕首一样,穿透她的魂体,红光游动得越来越快,那种撕扯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大。
李安然痛苦地呻吟起来,而站在她对面的女子,脸上却显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