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筝家自从田叶的婚事定下来后,一连热闹了好多天才稍微停歇,婚期定在明年一月份,周氏开始催促田叶绣自己的嫁衣了。
鸭头源村的未婚姑娘自婚期确定后,就会开始赶制嫁衣,一针一线都由自己缝制,当然周氏会在旁边指点。
田筝看着一匹红布被裁剪成几份,然后缝制成头盖,衣裳,裙裤等等,还要在衣裳袖口,领口等处绣上花纹,加上配饰,光是纯围观就已经眼花缭乱,偶尔田叶面对妹妹飘过来的眼神时,便会柔声道:“筝筝,你来跟着我学一下,过两年你亦要绣自己的。”
虽然被这儿美丽的嫁衣弄得稀里糊涂,田筝真没有信心自己能绣出来,不过姐姐愿意耐心教自己,她还是乖乖的在旁边听,偶尔帮忙递个剪刀线头什么。
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钟,暂时不需要做食物,于是姐妹俩温馨的教学中,田家大门有人在家时,不会关上门,感觉到脚步声,田筝一回头,见又是田如慧这小姑娘。
她三不五时定点来串门,每每都要在田家摆好饭,魏小郎刚过来时才肯挪步回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田如慧尚未走近,就笑着道:“你们还在绣呢?瞧着真好看。”
不等田筝姐妹们回答,她就自发在墙角找了张凳子,一块儿凑在田叶跟前,忍不住伸手摸着衣裳的纹路,道:“叶姐姐,这种教教我可好?”
田叶放下手里的针,理顺一下被捻起的皱褶,才道:“并不是多难的纹,你手那样巧,多看几眼定会懂了。”
田如慧一直明里暗里挑衅着妹妹针线活不好,说实在的,田叶对她心生反感,并不太乐意跟她长期处在一块,只是碍着里正的面子,也不能拒绝别人登门。
田如慧道:“我哪里及得上叶姐姐?还求着你肯教我呢。”
里正娘子未雨绸缪,田如慧是田守光唯一的女儿,自然一早就备起嫁妆来,这嫁衣正打算买布裁制,田如慧正是借着观摩的机会,时不时登门。
看对方理都没理自己一声,田筝与这田如慧聊不来,立时站起来,准备离开这里找其他事儿干,便道:“姐,如慧姐姐,你们慢慢聊吧。我出去看看爹娘啥时候回来。”
刚丢下话,田叶就追着道:“别走太远,外面晒得很,早点家来啊?”
“嗯。”田筝点点头,正打算走时,田如慧抬起头来,对着田筝笑道:“筝筝已经晒得那样黑了,你是该好好注意了。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咱们女孩子可不能变黑呀,不然谁家喜欢呢?”
田筝忍不住掀开自己的手臂,瞧那嫩如白葱般的肌肤,很是弄不明白她哪里黑了?难道是脸晒黑了?再黑黑不过魏小郎,她怕什么?
于是,田筝笑嘻嘻的回嘴道:“瞧如慧姐姐说的那般,且天天来跟我姐研习嫁衣,婚事定已经妥当了罢?到底是谁家那么有福气能讨到咱们天生丽质的如慧姐?”
田如慧嘴角一僵,回避道:“哪里有什么人家?”
田筝道:“你快说!这时候有啥好害臊的?”
田如慧气恼的跺脚,道:“真没人,你干嘛咄咄逼人的问我!”
田叶听了,停下手中的活,睁大眼睛同好奇的追问道:“如慧已经订好了人家?怎的一点风声也无?快说来让我也喜乐一番。”
被田家姐妹连续打趣,田如慧又不是个能开得起玩笑的人,此时气得鼓起腮帮子,真的恼怒道:“真没定人家,我还小呢,干嘛要急着谈婚论嫁?”
田筝内心呵呵一声,眯起眼睛笑道:“那你急啥?如慧姐姐肤白貌美,针线活又好,哪里会愁嫁?反正我离嫁人也要好久呢,这时候晒黑了,我再养回来不就得了。”
知道妹妹是取笑田如慧,见她急得眼圈都红了,田叶怕闹得不好看,便赶紧打圆场道:“筝筝你这丫头,一口一个嫁人都不害臊?快停下嘴。”
“那如慧姐姐也得停嘴罢?不然她日日说这样不好嫁人,那样也不能嫁人,我都快怀疑自己嫁不出去啦。”吐完这句话,田筝赶紧跑出门槛。
院子里,田如慧苦着脸诉道:“我哪里日日说这样的话?便是说也是为了筝筝好,她怎么那样讲我?”
明明就是别人不识好人心,反倒牵涉自己。田如慧言语里充满一股子的哀怨委屈之情。
田叶垂低头,闷声道:“都别说罢……”
田如慧偷偷瞪了一眼田叶,突然明白本来想找人不自在,反而把自己弄不自在了,可如今还没到魏琅来的时间点呢,只能忍着不出声了。
田筝可不管田如慧心里爽不爽快,反正自己又没欠她,干嘛要像太后一般伺候人家?跑出来匆忙,忘了带斗笠,便绕道五叔家借了一顶。
乡间的路闷热难受,水稻逐渐成熟,眼看又是一年收获季来临,田老三正在给水田放水,水源有限,大家都争相放,轮到自家时也只能守候在旁边。
田老三坐在一棵树荫下躲避太阳,见闺女来了,便问道:“筝丫头你怎么这时候跑出来啦?”
“爹,这亩田啥时候放完?”田筝问道。
“快咯,等吃过午饭估摸着就可以放完了。”田老三折了几片树叶垫在地上,让闺女坐上去,地上水壶示意田筝喝水。
田筝摇摇头,问道:“爹,你待会儿回去吃饭吗?不回等会我给你送来啊?”
田老三擦擦额角的汗珠,笑道:“你给爹多装一碗粥来,要放凉了才带来知道吗?还有在泡坛子里弄点酸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