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和狸猫走了,相隔不到一袋烟的工夫,疯道人和杜鹃也走了。两个人跟厨子走的一条路,回城。
疯道人对于没有了悬念的结局已经不感兴趣,对于蜈蚣的下场,他的心里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可是他却不愿意出手。蜈蚣曾经做过错事,为自己的曾经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
蜈蚣的人品正像厨子说的,比小吴用周通要强许多倍,疯道人今天是亲眼目睹到地。以前蜈蚣留在他脑海里的印象是听到的,不是他看到的,也许会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人云亦云是很多人的通病。
疯道人和厨子有交杯错盏的交情,他和蜈蚣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想为一个毫无相干的人置身于危险之中,况且不是他一个人的危险。
这么热的天光着膀子都嫌热,还有人不肯摘下头罩,不肯摘下头罩的人竟然有三十多人。不肯摘下头罩的人都是谁,又为什么?没有答案的悬念比雾还要朦胧,朦胧中往往隐藏着杀机,走错一步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疯道人数次死里逃生,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
厨子不需要隐藏,蜈蚣也可以直面众人。疯道人坚信,小吴用周通绝不是蜈蚣说的一无是处。
疯道人和杜鹃在小溪擦过脸,鞠了一捧溪水,冷冷甜甜的溪水从口中慢慢地下咽,当腹中的闷热缓缓地被融化,所有的烦躁都慢慢的沉淀。
两个人走上竹桥,在轻轻的震颤和咔嚓咔嚓细小的节奏中,离开了听不到战鼓轰鸣的夏家营寨。
疯道人和杜鹃又来到了那个岔路口,七里泷的沿江连亘、粉墙黛瓦、飞檐翅角在翘首以待。疯道人却突然间没有了游兴,两个人脚步匆匆的赶回城里,回到栖身的居家客栈。
女主人香韵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碌,听到门响探出了头,看见是杜鹃和疯道人脸上浮出了微笑。“二位好浪漫。在江边过夜,一夜的风露富春江一定是很美丽。”
杜鹃听得出香韵的语带双关,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杜鹃撒谎说;“在江边碰到一个朋友,
香韵走了出来,定定的看着两个人问;“这里你们还有朋友?”
疯道人接茬回道;“人不光长了脑瓜和上半身,下面还有两条腿,在哪里遇见朋友都不是怪事。”
女主人抿着嘴笑了笑说;“公子如果能留下来,小女子每天都会活得很开心,说评书的也没有公子说的话有意思。
杜鹃趁机转移话题问;“姐姐在忙什么,连额头都出了汗”?
女主人两手一摊回道;“能忙什么。归拢一下破东烂西的。扔掉舍不得。留下又没多大用,真是让人犯难!”
杜鹃看到香韵脸上的表情笑着说;“小的时候常常把一些过身的衣服扔掉,过不了几天衣服自己又回来了,是母亲捡回来的。母亲数落俺们最愿意说的话就是破家值万贯。可是母亲捡回来的东西,俺再也没碰过一次。”
女主人收住话题笑着说;“二位先回屋歇一会,我去给你们做饭,想吃点什么?”
疯道人颇感意外的问;“大师傅呢”
女主人回应说;“出去了,还没有回来。二位请放心,小女子的厨艺也差不到哪去。”
两个人并没有回房间,就在大厅简单的洗漱后,喝着茶水慢慢的等。香韵一看就知道是个既干净又利索的女人,工夫不长香韵就端上四盘小菜。
女主人的厨艺真的不错。红烧鳜鱼,爆炒鸡心,醋溜茭白,炸三丝,咸甜酸辣很适口。刀工也很细,火候找的也不差。该软的软,该酥的酥。
这四样菜是疯道人和杜鹃来到桐庐吃过的第一顿饭,只不过炒菜的人换了一个,若不是女主人说过厨子出去了,还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疯道人用不着女主人提醒,自己在酒屋里拎出一坛百年杜康。拍开泥封,让酒香在客厅里四处蔓延,自斟自饮很快就酒足饭饱。杜鹃和疯道人早已是饥肠辘辘,只对面前的食物感兴趣,语言会和食物争抢嘴巴的功能,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女主人也只是远远地坐着,看着两个人用膳,并不去讨人嫌。
两个人走出客厅,疯道人又反身拉开了客厅的后门,站在门外笑着说;“大姐,晚饭俺们也许不出来吃了,大姐也不用费心喊我们。不过有一件事要和大姐提前打声招呼,明天俺们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会很早出门。房间不会退,随身的物品也不会带走,费用到时候一起算。”
女主人正在收拾碗筷,听到疯道人说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公子随意,些许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有一句话还是得说,贵重的物品还是要带在身上,什么事都会发生,以免遗失掉。”
疯道人回道;“没有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一些换洗的衣服。”
女主人笑着说;“那就好”
疯道人笑着又说;“大姐的手艺真的很好,不如改做酒楼生意,收入比这要多得多。”
香韵高兴的说;“俺也在考虑这件事,听公子这么一说打消了心中的许多顾虑,到时公子可得捧场。”
人生最大的两件事,一个是吃,另一个是睡,谁也克服不了这两大障碍。腹内空虚的人睡不着觉,缺少睡眠的人吃饭不香,甚至连食物的下咽都是极为艰苦的事。
疯道人和杜鹃是灶王爷过年吃好了,他们正在做第二件事,睡觉。杜鹃心头有许多问题在缠绕,可是她却打不起精神探究,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