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串的雨水从天空中坠落,落在屋檐之上,淅淅沥沥在檐廊之上垂下一道水幕。
一位锦衣玉袍的公子负手站在长长的走道上观雨,俊俏的眉眼里攒着一种闷闷郁结的情绪。
“王爷,”有一个貌美的侍女走了过来,身段窈窕,着粉色裙装,“皇上命人请王爷入宫觐见。”
怡王付贺闻言之后一刻愣怔,喃喃问,“你说什么?”
“皇上召见,”侍女抬头,杏眼盯着付贺,“说是让王爷入宫觐见。”
话音未落便被付贺紧紧抱住,付贺高兴地拍着她的背道,“太好了,父皇竟然还记得!有没有提到母妃,她是否也在?”
侍女被他拥得很紧,俏脸通红,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道,“通报的人没有提到宜妃娘娘,不过应当也是在的。”
付贺终于松开她,凝视着她的脸,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眼眸中冒出柔情几许,“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翠云。”
“翠云。”付贺点头,勾起手指在她娇嫩的脸上轻轻婆娑。翠云的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烫,她捏着衣角稍稍偏开脸去,几乎不敢动弹。
付贺忽而凑近她小巧的耳边,声音低哑道,“晚上在本王的房间等着。”
翠云浑身一僵,捏着衣角的手也停下了动作,整洁的衣角已经褶皱成了一块。
付贺这时候已经从她身边轻飘飘地穿过,留在翠云眼里的唯有他那身青色的锦缎衣衫,和他磁性暗哑的声音。
琥国大兴宫。
付贺进前殿的时候才发现太子付恒与横王付康等众皇子都在,踏入殿内的脚步稍稍一顿,众位皇子见有人姗姗来迟便纷纷往后瞧,见到是不起眼的付贺便又纷纷不在意地转回去。
太子站在皇帝的左手边,一样的明黄色袍子,白底黄面的长靴。腰间围着玉带,手背在后头,俊眉秀目,嘴唇上留着两撇胡须,头戴双龙抢珠金冠,风采仪人。
他居高临下,自然能见到付贺已经到了,与平日里的匆匆一瞥不同,太子付恒此番格外打量了自己的这个庶出的弟弟。付贺上前的时候也注意到付恒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没有避开,反而抬头冲着太子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付恒一怔,又凝视了付贺一瞬之后才收敛了目光挪向另外一侧。
“儿臣付贺见过父皇,见过太子。”付贺跪在地上行礼,地上的大理石不知道是否一直这样又冷又硬,当付贺跪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膝盖被磕得生疼。
“免礼,平身。”皇帝道。
付贺于是也入到了皇子排成的队列之中,居于末尾最不起眼的位置。
皇帝见诸位皇子已经到齐,于是便示意身边的首席太监余华宣召外头的客人进来。余华尖锐的声音过后,宽阔的殿门口出现几条陌生的人影。
付贺也随着大流往门外望去,若是平日里他也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瞧这所谓的客人究竟有何特殊之处,非要琥国最为尊贵的一群人来聚集相见,但今日他心思不在此处。抱着满怀欣喜的心情来,却要抱着失落的心铩羽而归,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不要叫他生出这般充满期盼的心,到如今也不至于这般失落。
最先飘入众人视线的是一个红色的跃动的精灵,她身穿着火红色的风凉衣衫,琥国已过冬至,众人都披着厚重的外袍,她却穿着轻薄如羽翼的红色纱裙,一直转着圈儿,到殿上的时候就如同秋季播种的蒲公英一般轻轻软软地落入众人心间。
“南楚郡主段韶溪见过琥国皇上,见过琥国太子,见过琥国各位皇子。”
她动的时候,本以为是只火凤凰,静的时候,却是一只华丽的银雀。脸上蒙着一层面纱,但大大的眼睛灵动多姿,声音又清亮盈耳,就如同树梢上的鸟雀在唱歌一般。瞧她不过二八年华,年纪轻轻,虽话语声调中略显生涩,但眉目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机灵古怪的劲儿。
皇帝还未开口,后头便立即跟上了一个人,此人也是一样风凉的打扮,一身南楚斜□领长服,脚上是一双牛皮船靴,大络腮胡子,黝黑的脸。
“南楚使臣白为永参见皇上,参见太子,参见诸位皇子。”他礼节做足了全套,一一朝着殿上和两侧都行了琥国的礼。
皇子见这位使臣如此客气,更见这位郡主如此热情,龙心大悦道,“两位远道而来,为两国缔结友好盟约,朕和诸位皇子都欢迎之至。”
白为永请出一道明黄色的卷轴道,“这是吾国皇帝陛下亲自书写的国书,还请琥国皇上御览。”
国书经过小太监一层一层递交到余华手上,余华正要展开检查的时候,却听白为永阻止道,“皇上见谅,这封国书必须由皇上亲自解封,否则便是白某的失职了。”
余华低眉看了一眼皇帝,心道皇上如此多疑,又怎么会亲自打开这所谓的国书?但若当面驳了南楚使者的面子怕有不妥。
于是假装手一抖,那卷轴便“撕”地一声面朝里对着余华彻彻底底展开。幸而,里面既没有毒粉末也没有图穷匕见的老典故。
皇帝佯装生气道,“好个大胆的奴才,竟然弄坏盟国国书!来人,将这奴才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一声令下,门外的禁军便到了殿内擒拿余华,余华的垂着脑袋,自己退到了殿上正中位置,由着那两个禁军拽着他的胳膊,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饶命”一边却不加挣扎地让禁卫军带了下去。
打从他刻意打开国书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