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真的是你……”我呆呆凝视着他,眼中忽然蕴满了泪水,他敛去了坏坏的笑容,微微一声长叹将我拥入怀中,“这半载展若寒不断追觅我的行踪,不死不休,赫连云笙,能见到你真的不易。”
“你就一直滞留在长安?没有了你,迷月渡马帮不是群龙无首?”眼前的他绸布包头,清逸俊朗的脸上居然续了厚重大胡子,粗粗的眉峰,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一身胡人装束,若不是那双总是蕴满了调侃笑容的黑眼睛,再也认不得这就是中朝官兵的心腹大患,声震漠北与西域的迷月渡匪首顾南风。
“不然怎么办?我顾南风的女人被展若寒带回了长安,让我如何能沉下心来带着弟兄们做事?好在马帮现在有了很多流亡的突厥人也算得兵强马壮,即便是我不在,帮中的几个头领照看着也过得下去,”他淡去了眉眼之间的玩世不恭与讥诮,神色凝重起来,“倒是你,才真的让我每日殚精竭虑……”
从他的怀中轻轻挣脱出来,避开了他的眼神,“半年前在西市你为何不表明身份,那时我同你一起回西域岂不是省事许多。”
他勾过我的下颌,目光流连在我的脸上深深浅浅的审视着,我偏开头,他微微一笑,神色中满是怏怏的无奈,颇有几分耿耿于怀。
“我没有这个把握,赫连云笙,你是那种我掌控不了的女子,从打听出你被他带回将军府后我就潜入了长安,花费银钱无数打探关于你的所有消息,展若寒收你做通房丫头,给了你养尊处优的生活,甚至允许你只身一人在长安闹市闲逛,我没有信心你会与我一起回到那苦寒的大漠中去。”
“所以你就不惜用猎狐狸的麻醉袖箭来劫持我?”我双眉一挑看着他,目光灼灼。
“那又怎样?你父亲和哥哥都答应把你嫁给我,你本来就应该是我顾南风的妻,我虽然不及展若寒身份显赫,但是绝不会像他一般三妻四妾,我若是娶了你,赫连云笙便是我唯一的女人!”他瞪圆了眼睛,在这样的紧张环境下谈起这个问题似乎有点突兀。
我抿了抿唇,掀了帘子转头看看窗外,车夫驾着车子飞驰已经远离了将军府,那几个守卫的士兵被顾南风用箭射倒,后面暂时还没有人追上来,车夫对路径十分熟悉,一路左旋右转,竟然渐近长安西市。
是了,这里有很多经商的胡人,也是离开长安的丝路起点,看顾南风这样的装扮想必就是乔装成胡商混迹潜伏在长安,这里人口众多,胡汉混居,鱼龙混杂,各行各业的生意人形形□□,对于隐匿身份的人来说最适合不过了。
“顾南风,若要我同你回西域,这样的话题就不要再提起,还是几年前的那句话,我赫连云笙会自己选择男人,不论我的父兄答应了你什么,我都不会做你的妻子。”我默默蹙起了眉头,神情冷凝起来。
“好好好,不谈这个!”他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旋即又浮上了那惯常的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神色。
“这些天从在将军府墙壁上留下暗记后,我们就一直在附近等你,我千辛万苦得来了那幅图,留暗记给你就是要提醒你展若寒不是个好东西!”
此时龙武军发射的冲天雷尖利的预警声音此起彼伏,他凝神细听,又看着我身上的斑驳血迹,神色古怪,“你到底做了什么,在将军府掀起了那么大的动静?”说着,他摇头莞尔一笑,“听听,赫连云笙,只怕你把整个长安城都搅动了!”
“我的飞刀刺死了展若寒最心爱的女人。”我用清凉的目光凝视他,语气平静,一字一顿。
我并没有说错,那柄飞刀虽然不是我射出来的,但是刀却是我的,除了我自己和那个刺客,这世上恐怕再不会有人相信我并不是杀死玉蔻的人,因此我也无需再向任何人做出过多的解释。
他微微一怔,“我以为你会用飞刀刺死展若寒,这才像是流沙坳三姑娘做得出来的事情!”
他提到了展若寒,让我的心中狠狠一痛,咬唇不语,他也就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一边机警地将帘子掀开一线向外张望,一边和我大概讲述着这些日子的行踪。
那天展若寒带着家人去秦翰林府治丧,已经半年有余足不出户的我到云麾将军府门口送他,发现了顾南风留在将军府大墙石阶上的暗记,那是西域马帮内用以传递讯息的暗号。
昨日,我抓住展若寒不在府中的时机依照暗记指示去了西市,在一家胡商开的小绸缎铺子里拿到了顾南风留给我的流沙坳草图。
现在还清晰记得拿到那幅图后看到衣袂背面肖像时心中的震惊,从身形和露出的眉眼来看,当时在绸缎铺看铺子的年轻人应该就是这个驾车狂奔的车夫。
当时顾南风并不在铺子中,我佯装在店中试衣料,趁着将军府尾随的小厮不便进入只能门口守候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简要的告诉了我这幅图的来历。
流沙坳被剿之后,我生死未知,下落不明,愤怒的顾南风率领马帮伏击了一队中朝官兵,当时俘获了一个带兵的头领,从他的身上搜来了这幅白色衣袂,不想竟然就在衣袂上看见了我的肖像。
经过讯问才知晓,剿灭流沙坳的时候,官兵们接到的任务是对这个图中的女子不留活口,现下这个女子已经被当时的忠武将军展若寒带回了长安将军府。
顾南风因此担心将军府有人会对我不利,又得知了我的去向,才带着几个人一路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