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胸膛,温热的呼吸,柔柔痒痒的拂在我的面颊之上,让我在那个瞬间忘却了身临的绝境,只有微阖着双眸沉溺于那个温暖的怀抱,冷冷的泪水悄悄顺着脸颊流淌。
喧闹惊呼之后,城墙之上和城下一片静寂无声,惊诧的人们擎着火把定定看着我们,只听得到有他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他静默了很久,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终于那仿佛已经从我生命中永远杳去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响起。
“为何回来?云笙,既然已经离开,为何要回到这里来?”身体倏然一颤,缓缓张开眼帘,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在面前一点点清晰。
冷凝的修长双眉,星辉迸射的清眸,苍白若雪的面色,如渊墨瞳中倒映着我惨淡如纸的形容,潋滟眸光中一抹幽邃的心痛。
动了动干涸的双唇,上面裂开了血口,“是你让我保留这分仇恨,”我的声音低弱而嘶哑,“你说在中朝官兵围剿迷月渡的战场上可以再见到你……”
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有了些许模糊,“秦默,我想知道那一刀是不是已经杀了你……”语声有些哽咽,咬住嘴唇说不下去了。
“那么现在呢,在这里见到我,知晓我还活着,你究竟有几分欣慰亦或是几分懊恼?”他微微勾起了唇角,一抹自嘲的笑意,几分苍凉。
“我不知道……”他凌空飞来的那一箭射断了绳索,绑缚着我双手的绳子也断脱开来,我伸出青紫肿胀得不成样子的手腕,颤抖着轻轻摸了摸他俊朗的面颊,从他清癯的眉眼到他弧度优美的下颌,轻轻呢喃,“直到现在我都弄不清这是不是梦境……”
他一把握住我冰块般的手腕,看着上面的布满各种狰狞的伤痕冷冷咬着牙,额上暴起了青筋,像是划过面庞的凌厉闪电,俊美的面庞冷厉如地狱修罗,“谁做的?是四哥?”
轻轻一声喟叹,抽回了我的手,是展若寒也好,别人也罢,此时此刻的情境之下又能改变什么,强敌环伺,这里已经不是阿笙与阿默的旖旎天堂。
强展星眸,打点精神环顾了一下周遭,秦默周围跟随着几百名官兵,大概刚刚执行任务返回,焉耆城门洞开,门口的守军已经打开的大门迎接秦默的队伍进城。
城头上是密集的火把,映射得阴霾的天空一片雪亮,城墙之上影影绰绰全是人影,身着帅服头戴大红璎珞头盔的封常清的身影已然分开众人,出现在城墙之上。
天敌依旧是天敌,既然不是梦境,我也给了自己那短暂的瞬间去歆享那怀抱的温暖,头脑有了一线的清明,便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逃脱出来。
“别动……”他冷声切齿,声音低低,“此刻离开我半步,你只有死路一条。”他的手臂反倒是更用力抱紧了我,鹰眸机警犀利地扫视着城头。
城墙之上的封常清终于发话了,拖着长长的尾音,“先锋奏报秦将军大破吐蕃云丹贡布军队,本帅还想着亲自出城迎接,待到展将军伏击顾南风凯旋,奏报圣上,举城同庆,为两位将军贺功,”他顿了顿,语声冷厉下来,“可是秦将军这弯弓搭箭的大显身手,唱的又是哪一出?”
话语一出,同样疑惑不解的焉耆守军齐刷刷把目光盯在我们二人身上,他的手环住我对着城墙微微躬身,“攻城略地,抗击胡虏本是秦默职责所在,微功末技而已不劳挂齿。”
话锋一转,他的神情已在顷刻之间冷峻下来,虽抱着我,整个人依旧笔直如出鞘的利箭,萧萧肃肃寒意凛然,“可秦默不解,堂堂大唐官军把一介孱弱女流吊在城墙之上又是意欲何为?”
“你们展家两兄弟真的很有意思!”封常清怒极反笑,用手中马鞭一指城下,“一个要捉,一个要纵,展将军为了捉她不惜放走荆烈,秦将军为了救她竟动用了战神之箭!”他轻轻做了个手势,城墙上他身边的亲兵悄悄从两侧聚集围拢。
“本帅真是好奇,这女子可是迷月渡马帮顾南风的女人,我却瞧着她和两位将军似都有不浅的瓜葛,本帅倒是想拷问一下这女子的来龙去脉,私通匪帮是忤逆大罪,你好生将这个女子带回来,本帅念在秦将军戍守勤勉战功卓然尚可既往不咎!还望秦将军好自为之!”
秦默的黑瞳忽闪了一下,瞥了一眼城墙之上拿着弓箭悄悄聚拢的官兵,他身边围拢的焉耆亲兵也在他身边不停劝诫,“将军,副节度使的话有道理,将这个女子送回去吧,这事玩笑不得!”
自十六岁起,秦默已开始戍守西域,凭借过人的智慧和骄人的艺业从随军的校尉一步步升到四品中郎将,纵横十载,深为西域官兵敬畏景仰,众人见他与顶头上司争持,俱是面露焦灼神色,不禁纷纷出言劝阻。
“副节度使一直对秦默厚爱有加,在秦默重伤之际为默遍访名医,恩同再造父母,秦默心存感念,您的命令本不敢违背,只是云麾将军捉拿这个女子悬于城门无非是为了诱杀匪首顾南风,即便是匪,她也不过是一介妇孺,我大唐官兵凭这样的手段剿匪荡寇,不免为西域番邦耻笑!”城上城下又是一片宁寂。
他深深吸了口气,垂头望望我旋即抬首,“默在此立下军令状,必取顾南风性命,违之以死谢罪!只是秦默欠这女子一条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殒命,送她离开后再向副节度使负荆请罪,是杀是剐绝无怨言!”
言语一出,漫城皆惊,他已经蹙起菱唇,一声尖利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