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欢颜,一时间让我心乱如麻。
突发变故,我只怕等不得将养好身体了,匆匆起身来到房间内,拿出这几日舍不得点燃的蜡烛点亮,将床榻之上的被褥一并扯下来,撕成长长的布条,再仔细地捻细了编织成一根根绳子联接起来。
天蒙蒙亮的辰光,这条长长的绳子已经结得差不多,彻夜的劳作让我的肩背异常酸痛,浑身乏力,吃了两枚良嫂给我的鸡蛋,喝了些水,靠在床头小憩了片刻,才略微缓解了些疲劳。
绳子是结好了,还需要趁手的工具,径直来到偏屋的厨房,找出了锅灶边上的拨火钳,掂掂分量,虽重了些,应该够了。
将绳子牢牢拴在拨火钳的一端,又反反复复检查着绳子的强韧度,仰头看看天色,剩下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待到暮色再度降临之后,便可以开始我的计划了……
可是这一整天的时间是这般难熬,安禄山的虎狼之师正在步步紧逼洛阳,不知何时就会城门火起,短兵相接,而我的欢颜现在究竟在哪里,是否安好,每每想到此都让我五内俱焚。
那日展若寒从定鼎门外捉了我回去,一并也擒住了秦默,不知如何处置他,我临行之前将欢颜托付于秦默,他必定会拼死护卫她的安全,可让我忧心的是聂绍虽是秦默的人,若是与秦默联系不上,又会怎样安置欢颜呢?
一步步在院中徘徊,看着天际的太阳,恨不得手握后裔射日的长弓,一箭疾飞而去,让世界早早陷入墨色黑暗之中。
当暮色真的降临之后,斜阳终于沉寂在西方云海之中的时候,却发现高墙外的北边竟似远远浮动着灿若云霞的光华,那是洛阳城北的方向……
心中突突直跳,手足变得更加冰冷,那遥遥的亮光究竟是中朝部署在洛阳前沿的城防,还是安禄山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已经来不及仔细思量,包好了剩余的干粮,背负在身上,拿着编好的绳索,匆匆来到院落之中,看着院外贴着墙壁生长的那几株高大的胡杨,将绳索的一端缚在自己的手腕上,开始甩动着那根拨火钳。
瞄好了准头,甩出了拨火钳,目标是胡杨树探出高墙的粗壮树枝,准头应该是够的,小产后的力气却是不足,抛了两次,总是还差那么一点点。
擦擦额上的汗水,略喘息了一下,准备积蓄力气再抛掷下一次,却忽然听到了高墙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暗夜的静谧被瞬间打破,逼近这院落的不仅有纷乱的脚步声,七嘴八舌的低语声,还有影影幢幢的火把光影,收了绳子,贴着墙壁凝神细听,一行人应该不下十几个,其中颇有几个熟悉的声音。
“夫人,夫人!我求求你,封死这院门的那一天夫人已经看到了,云笙姨娘已经就剩下一口气了,现下没准已经故去了,高墙深院的,她即便还活着又能去得了哪里?夫人何苦还要多此一举?”良嫂的哀求声音在院外响起。
来的人是邱蔚?
锁起眉头,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这贱人才不会轻易死掉,昨夜值守的府丁分明看到这院子中彻夜亮着烛光!”邱蔚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响亮刺耳。
“四爷封死了院子,现下家眷们即将撤离洛阳,我们无法带着她离开,但留她在这里终是不妥,一旦东都城破,叛军占据了洛阳,她到底是四爷的女人,若是被叛军擒获,那番兵各个如狼似虎,只怕会让四爷蒙羞!老夫人也是这样吩咐,这贱人留不得,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