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日所需行动细细分说一番后,天色已黑。又天南海北问了些事,谢修齐便留二虎宿了一晚。
一夜无话,各自安歇。安萁自是在谢修齐卧房外间安睡,谢修齐起身去看过一次,小姑娘似是白天累着了,一上床便酣然安睡,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容,倒似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二虎在耳房中的呼噜声却是惊天动地得这边都能听到,只有谢修齐躺在床上翻来滚去,辗转难眠。
一会儿想起二虎安萁方才所言中,那个与大长公主齐名的的无双少女,那个与自己自小一起长大、对自己疼爱万分的姐姐——那张柔美至极的面孔总在脑海里浮浮沉沉,或薄怒微嗔,或柔婉凝望,或巧笑嫣然,或哀哀抽泣。
活灵活现的,又渐渐与……那日清晨,枕畔凌乱秀发簇拥下的那张带着泪痕的绝美秀脸,恍惚重合在一起。
然后就很罪恶地想起已渐渐愈加清晰的那日夜晚——就在这个房中,那破碎的衣裙,迷离的记忆,无比美妙的梦境。以及那日清晨,就在这张床上,那淡淡的幽香,那具身边带着泪痕与吻痕睡着的……滑腻柔软、不着寸缕的少女身体……
那天早上醒来时所见到的,白玉峰峦上那点四周布满着青淤吻痕指痕的嫣红,更是在他脑中反复重现。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那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家姐,更是自己本人亦已为其深深触动、视若亲姐的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记忆中凌乱却又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总让他心头不知不觉地一片燥热。
一会儿又想起心头之事,计划沉沉酝酿的同时,却也是渐渐清晰。
看来,明天必须见一次陆伯伯。
自己尚有两个至关重要的猜测拿不得准,急需陆伯伯这位官场中人解惑——可就依仗它反戈一击了,容不得半点闪失。也须得确认再确认方为妥当。
好在安萁方才也与自己说了,这陆伯伯不知为何,到了现在都对自己仍有关心,却是与外界所传的早就厌弃了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
这倒也很奇怪啊,我那母亲当年究竟让陆伯伯与父亲欠了她什么?一辈子都还不完?这样了都还没还完?
……
渐渐的,谢修齐却是感觉自己的身世,也如这个时代般古怪了起来。
当初,安萁在见他看完雍府那段陷入沉思,便出去忙里忙外之时,他倒是又将一些事关帝国后来发展的书籍瞟了几眼,其后更又找安萁问了问——这个时代自穿越者改变后,却是已与前世记忆中截然不同了……
雍祖王薨逝后百年,元朝渐已末路,远宋倾国远征,却毁于国内土人全境叛乱——
元朝民不聊生,大批逃难汉民再次大规模迁徙至已成华夏乐土的远宋。而南洋土人……熟知近代史的人,谁都知道他们是什么禽shou德性。恐惧大批汉民再次到来,又觊觎勤劳汉民渐渐累积财富的他们,趁大军远征国内空虚,悍然叛乱。
随之,当远宋远征大军中道折返,迁延数年平叛,并破天荒以十杀令和驱逐令残酷对待了令远宋子民伤亡惨重、重夺故土大业更毁于一旦的土人,再次将目光望向北方时,大明却早已趁机建立——没了远宋这个意外因素的干扰,历史却也是有几分惯性的。
于是,远宋与大明因争夺正统地位而交恶,百年浪战。远宋国力更强,长于海军,却劳师远征。大明初立,陆上兵强马壮。两个华夏海陆大国打生打死数十年,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后,大航海时代因雍祖王带来的文明推动下提前开始,西夷舰队出现在原“马六甲”今“新长城”海峡外。远宋无奈之下,主动与大明休战。
被远宋在海上缠得焦头烂额的大明顿时松了口气,亦依约废弃了为抗衡强大的远宋海军打造的宝船舰队,开始禁海治政,专心于内与抵御草原民族,对横行于亚洲所有海域的远宋眼不见为净,更老死不相往来。自此,大明倒是重回历史原轨。
又是百余年过去,大明其后发展与历史惊人的相似,现已民不聊生。
然而以海为疆的远宋则在雍祖王留下的先进体制下依然生机勃勃。更凭借几乎垄断的丝绸香料茶叶瓷器等在西方价比黄金的东方特产,无比发达的海上贸易,国家无比繁盛。
百余年来,远宋竟代表着东方,独力对抗着整个西方殖民世界,并直至今日。
只是,身受西面重压,倒也无心无暇北望了……
……
这竟是一个对于我大华夏来说,已无比重要的节点式时代!
明朝已到末期,撑不了多少年了。原历史上的野猪皮,在这段时空里也是即将入关。其后,神州沦丧,野猪皮更倒行逆施,华夏文明进入最黑暗的时期,从此一蹶不振,直到新中国才渐止颓势。
所幸,雍祖王为华夏留下了一颗参与了大航海时代的小小幼苗——远宋,为华夏留了个希望的火种。
然而,远宋乃是吸收故土移民渐渐汇聚的国家,地广人稀。此时此刻,更是以一国之力对抗着,几乎无比迫切要打通东方海路,获取东方那些价比黄金特产的,整个西方世界的轮番gank!
在这段时空的历史里,西方甚至对开发美洲都还没太大兴趣,他们前赴后继,最想要的便是征服东方海域,征服那片马可波罗游记中,满地黄金的国度!
是以,远宋此时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谢修齐却也敏锐地发现了它已渐现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