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墙头草,如今傻眼了吧?可怜户房几个混蛋明明当时跑去汤县尊……呸,跑去汤宪那献媚去了。惊闻此事,却又转回来腆着脸想往我等人堆里凑——被老夫当场啐了他们一脸!”
“胡大人啐得好!真真令人解气至极!”
“就是,他们也是咎由自取!毫无原则,只依风向,如此做官,帝国何安?不学学陆大人满腔正气,一身傲骨,也好意思与我等为伍?”
“是啊,说起来,陆大人可是将我等瞒得好苦,原来那主谋竟是方家——换了是我,哪怕以权谋私也要将那方家整死以泄愤了……却不想陆大人宁愿如此也不愿坏了国法道义,持身之正,堪为我辈楷模啊……”
“正是,也就陆大人,才值得我等直到那样境地,也不离不弃矢志追随嘛……以往只是景仰陆大人治政之才,今日才知不识泰山全貌啊……”
三人才走近正厅,喧闹声与议论声就渐渐传入耳膜,闻听得官员们的议论,想起谢修齐之粉饰,陆子和陆云鹏却又是望了青年一眼,令青年顿时连连苦笑摇手。
一开门,喧闹的正厅众人一楞之后,渐渐静了下来。
只见坐得离首位最近的县尉张震清咳一声后,已是举杯站起了身来:“下官张震,率各位同僚谨为大人贺!”
其他人一见自是明白,也是纷纷举杯站起:“下官等谨为大人贺!”
“多谢多谢。”陆子和春风满面地接过一名下人奉上来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后,带着谢修齐陆云鹏走向主位就坐,众人亦是纷纷落座。
随之,张震又是率众人举起了酒杯,只是这次却没有站起来,只见他目视着谢修齐道:“修齐贤侄,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们,也为你而贺!”
顿了顿,他的目光中已满是欣赏之意:“此番虽是小公爷洞察逆情,但若非贤侄之离心机,小公爷仓促间恐也无法于婚礼前查获逆案。一旦婚礼完整,则大错铸矣——悬崖勒马,迷途知返,浪子回头金不换,善莫大焉。来,陪叔叔伯伯们饮胜!”
他向谢修齐邀请道。
其实,张震与陆系官员们虽没有象陆子和那般明晰一切,但毕竟也对此事诸多内情知之甚详,倒也隐隐猜到此事或许不是谢修齐当时宣扬的那么回事,其中更或有曲折隐情。
只是大家都是做官做老了的人,此事宣扬的就是这样,看起来更也十分顺理成章。官员们即使心中有惑,倒也都心照不宣。
而不管如何,至少那离心机已必然是谢修齐醉死还生后心智大开所创。且今日这纵火案翻转,也确为杨小公爷坐镇,谢修齐一手主导。逻辑分明,步步为营,终至一无所漏,大功告成。
有此二者,足以证明谢修齐确已如二虎所言,大醉之后险死还生,终得天所授,痛改前非、浪子回头。
这倒是阖县上下都已公认的——若是以往那个混帐废物,岂能如此?更何况监司潘副使之背书更是令人信服至极。
官员们如是想着,随着张震的话声,也是纷纷举杯。
谢修齐微笑站起了身,举杯躬身向众人团团示意后一饮而尽,顿时获得满堂彩声。
陆云鹏在一边已是有了几分艳羡之意。
看得出来,这些叔叔伯伯们对小弟印象已是大好,更有了几分尊重——这却是这在他们眼里还是上官家孩子的自己都无法享受到的,也就姐姐那士林新秀、望北会元也能得此待遇了。
陆云鹏默默想着,却也是毫无芥蒂地随着众人将杯中酒向谢修齐遥遥一敬后一饮而尽。
陆子和更是在一边微笑颔首。
谢修齐当时那话锋一转之用意,陆子和明晰全部过程后已在心中想了个透彻:若无那话锋一转,汤县令必然幸存,杨小公爷更必然因被当了回刀子而有怨——身为一省监察主官的他若有怨,影响的还不是自己?监察系统无任何治民权,莫非他还能找齐儿这平民麻烦不成?
这孩子,如此光耀大功拱手送人,一番苦心筹划,大半自是为了葳儿,小半竟都是为了自己这陆伯伯……
陆子和想着想着,心中已满满的都是感动。
齐儿,这都是你应当的。
望着众官齐齐举杯相敬他家中一个晚辈,他倒也不以为异,更没有依他往日之性子令谢修齐谦让推却,只在心中默默说道。
众人在厅中喧闹间,安萁却也在厅外趾高气昂地指挥着下人们上酒上菜,略有些高鼻深目的如玉秀脸上早已满是得色。
若是在往日,形貌奇特,又跟了个别说为她作主了、不欺负她就算她命好的少爷。混血长腿小姑娘在府中,自是属于夹着尾巴做人的那种。
但今日却已是大不同——
自家人憎鬼厌的少爷摇身一变,成了回头浪子,更亡羊补牢、大闹方家,救小姐于悬崖之前。
消息传来,阖府震动。众人目瞪口呆之余,早知内情更自许为少爷心腹的安萁却是得意洋洋,望着众人的目光陡然有了一种优越感。
随着消息一道一道传来,众人渐渐恍然大悟又议论纷纷之余,大人们望向安萁的目光爱乌及屋,陡然多了一丝亲近,再无往日之冷淡。
而下人们望向安萁的目光,更是纷纷由奚落嘲笑变得艳羡无比——身为下人,能跟个主子已是殊运。一旦跟对了主子,那就更一辈子都将受益。虽说帝国早已尽废本国子民奴籍,跟了个主子也不能伺候一辈子,但自小伴随长大的主仆情分,却还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