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春寒料峭,冷风似寒剑。(.)
沉寂的小巷内忽然传来打更声——
‘三更已过,小心火烛!’
朗朗的声音随风潜入夜,惊醒了窗前凭塌而卧的一身月色袍服的少年。
少年扬起秀眉,精致的脸上略染秀气,闻得外围的小巷里传来的打更声,少年才直起腰,一手合上手中的书册,往身旁一扔,随手往衣袖中掏了去,转瞬间,一个精致秀美的钱袋便出现在他手中。
“龙涎香……”
“上等雪山冰蚕丝……非一般的贵胄可以持有,绣工,嗯,此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少年的沉思。
“属下见过大人,皇城来信,请大人过目。”
那属下一身灰色劲装,鞠躬将手中的书信小心翼翼的奉上,大人这几个月行事怪异,脾气不按章出牌,神出鬼没的,这次已经是他第五次将书信送过来,好在碰上人了。
“念。”
昏黄的灯光下,司空堇转身望向窗外,斑驳的树影映在跟前,犹如鬼魅一般,漫不经心的语气飘散在空气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大人,是家主的来信。”灰衣属下展开信瞧了署名处一眼,顿了顿,这才继续忐忑道,“大人,家主让您好好配合柳信将军的剿匪行动,必要的时候支持柳信将军便宜行事。信中还说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夫人跟墨小少爷,让您放心……”
“配合柳信剿匪,便宜行事?”
“是。”灰衣属下垂头,低声应着。
司空堇沉默。
半响……
她忽然莫名笑了笑,嘴角扬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精致出奇的容颜上映着冷月的光华,遮去眼中那几分凌厉,睥睨,冷傲。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柔和平静,而浑身笼罩的那股气息却让灰衣属下为之一怔。
他不知道柳信跟她司空堇之间的恩怨?
他不知道马兰群山里的那群匪徒足足有八千人马,而柳信手上眼下只有从皇城带来的两千柳家军?
剿匪?
纯属放屁!
他们还真当自己是三个月前的司空堇吗?
不阔步昂扬的挺回皇城她就不是002!
她南辰从来没有委屈自己的念头,‘委屈’二字对她来说不是成人之美或是气度可嘉,而是,无能!
想让她死?
那他们得先死!
“要给家主回信吗?大人?”
灰衣属下心中暗自一声叹息,没想到爷这么一撒手西去,少爷跟夫人便是如此落魄受欺压,明知道这马兰城地处偏僻,穷乡僻壤的,家主却还是派他过来……
“你代本官回吧。”许久之后,司空堇那生死不惊的声音淡淡传来,“就给他说,我很想我娘,很辛苦,也很难受,问他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我。”
难受?
做不掉那对狗男女她浑身不舒坦,她哪里都觉得难受!更何况,那座城里头让她惦记的恩怨可多了去了,不回去讨回来,她寝食难安。
灰衣属下恭敬的退出去,房内霎时间便安静下来。
司空堇俯下身,双手撑着窗框,淡漠的望着院外交织的花瓣树影,清秀的脸上却勾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生死不惊的眼底浮现出一道阴郁之色。
……
三更天已过,如此冷夜,没有入睡的人却不止司空堇一人。
马兰城深处一处僻静的水净山清的边上,一座安静的院落便沐浴在淡淡的流霜里,倒映在墙上的残影依稀可见。
屋内,风灯暖暖的柔光下,着中衣披着狐裘披风的俊逸男子正坐于榻前,修长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棋盘上满是凌乱的黑白子。
他下方一丈的距离外,一名冷峻的黑衣男子正默默的站着,眼神不时的望着沉思中的主子,不敢惊扰。
“什么事,这么晚还过来,说吧。”
男子蓦然抬头看过来,沉寂如夜空的眼眸里有隐晦不明的幽光,如深夜的水面上激起的波光,映着浅淡的月色,忽明忽亮。
黑衣男子抱拳道,“公子,皇城传来消息,皇上决定让四皇子去联姻……荣贵妃已经给大雍皇后递去书信,此次联姻,他们势在必得……”
黑山绷紧着一颗心,小心翼翼的望着跟前的主子,心知主子对皇上……
唉……
“是么?”
柔和的暖光中,刚刚低下眼帘的英俊男子扬起眉,隽雅的脸上忽然泛起一道淡淡的笑意,明艳如花的笑容绽放在浅淡的柔光中,惊艳卓绝,犹似料峭春寒里乍然盛开的桃花,清寒之中透着几分沁人心脾的雅致盎然,看得黑山一愣,瞬间便醉了。
‘圣朝揽碧玉,春风渡流霜,万缕金辉落,尽醉明月中。’
风云大陆的南州的子民大多都知道这么一首诗,用以赞美歌颂他们天圣皇朝三皇子。
天圣三皇子,复姓拓拔,单名一个钰字,以上这首诗便是百姓们根据他的名字所做的,借以传达他们对这位德高望重的皇子的爱戴与崇敬。
“难为她了,这次又使出多大的功夫才让皇上成全了他们?”
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喜怒,脸上的笑容却是带着几分淡漠的讥诮。
“殿下,要不要属下给几位将军老臣密信,趁皇上还没有下旨,把四皇子换下来?”
黑山低声询问,心中自是忐忑万分。
许久,拓拔钰才落下这么一句,搁浅的手已经捻起棋盘上的一颗白子,“换?”
拓拔钰抬起低垂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