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了,免得你为难。”尉迟弘呓语般的说,“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该瞒着你。但我可以发誓,我对你的爱是没有丝毫保留的。越爱一个人,就对她越在乎。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
他们彼此都未再发一语,夜,随着他们沉重的呼吸声而流逝。窗外悬着一轮孤独的圆月,时而穿出云层,时而又隐进云中,大地上的一切,也随着月亮的掩映,忽而清晰,忽而朦胧。
临睡前,乔嫣给乔然发了条短信,让她帮忙和章天葆约个时间,明后天周末的任何时候都可以。
乔嫣是在第二天下午依约去了章天葆的办公室。她对章天葆的第一印象不错,文质彬彬、谦和有礼。他询问了乔嫣想要接受催眠治疗的原因,还有失忆的具体情况,之后将他带入了一个拉着窗帘,摆放着一张床的独立房间。
乔嫣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章天葆关掉了刺眼的顶灯,将房间的灯光换成更加柔和微弱的壁灯。
“首先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腹部,感受自己每次呼吸时带来的腹部的凸起和凹陷。”乔嫣按照章天葆的话做,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腹部,感受到了这种起伏变化,身体上其他的感官知觉似乎都暂时隐退了,留下的仿佛只有她与自己的腹部的对话。
大概五分钟之后,章天葆又要求乔嫣把注意力转移到胸腔,感受胸腔的起伏运动,甚至可以尝试着去听自己的心跳。章天葆的声音低沉又轻柔,混合着大自然的音乐飘浮在乔嫣的周围。
随后是放松自己的手臂和脚。乔嫣突然产生了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但是能够清楚听见章天葆的话语以及窗外传来的声音。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在周围的环境足以让乔嫣舒服入睡的时候,章天葆低沉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能想起什么样的场景吗?”
“老别墅的蔷薇花园。”乔嫣回答。
在章天葆的问题引导下,乔嫣仿佛置身于无数次在她的梦境中出现的那个迷雾山庄花园内,明亮的月光下,花园内奇花异卉争艳。她在焦急地寻找一个男人,那男人不知去向,她急得四处乱转,分不清方向。终于,她急速奔跑起来,穿过花园,冲进了前方一栋精致的三层建筑,客厅布置得富丽堂皇,里面空无一人,她沿着右手边的走廊行去。
走廊尽头有一扇洞开的大门,里面是一个偏厅。乔嫣走了进去,一张长沙发被挪到一旁,沙发下的石板被人撬开,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她往洞内看,下面有一段石阶,她顺着石阶往下走,底下竟是别有洞天,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里面有居所,还有研究室。乔嫣进入后立即惊呆了。她的父亲乔云峰呆坐在地上,衣衫不整、满面泪痕,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赤身**,浑身血污,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有个男人双手握枪,手中的枪对准了乔云峰。他就是乔嫣正在寻找的那个男人,她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现在,她对他的名字再熟悉不过了。是的,尉迟弘,那个长久以来困扰她的梦境,梦境里的男人,她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尉迟弘!
“是你害死了我的妹妹!”尉迟弘怒吼着,凌厉而坚决的目光几乎要射穿乔云峰的脑袋,“我要杀了你,替妹妹报仇!”
乔云峰依旧呆坐着,他被一种巨大的悲哀所笼罩。就在此时,他怀中的女人骤,求求你,不要开枪。”女人几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气力呼号,“如果你开了枪,我会死不瞑目……”
“不要开枪!”乔嫣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嘶声喊着,扑向自己的父亲。
“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了。乔嫣亲眼看到,鲜血从父亲的胸部喷溅而出。在极度的恐惧和悲痛的双重刺激下,她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现在你慢慢睁开眼睛。”章天葆的声音将乔嫣从遥远的记忆中唤回现实。
催眠结束了,乔嫣睁开眼睛,呆怔数秒后才坐起身来。她觉得浑身酸痛而乏力,用手支着额,剧烈的喘息着,四肢都在颤抖。
“你再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到外面等你。”章天葆很温和地说完,随即轻轻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室内一经消失了脚步声,就立即显得可怕的空旷和寂寞起来,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乔嫣一个人。她坐了许久,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今天是个阴天,仰首望天,灰茫茫的一片,昏蒙的云雾揉和在一起,无尽的伸展着,充塞着,压挤着。乔嫣伫立了好几分钟,心头充塞着几千几万种无法描述的情绪,她凝视着那混沌的云天,喃喃的在心中低问:“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脚步沉重地走进章天葆的办公室,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感觉好些了吧?”章天葆关心询问。
乔嫣抬起头来,接触到一对深沉、含蓄而带着笑意的眼睛,章天葆的头发梳得油光齐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他穿着和所有医生一样的白大褂,却带着一股特有的潇潇洒洒的劲儿。
“好多了,谢谢你。”乔嫣被章天葆的神采所感染,阴寒的心也有所回暖。
“我听乔然说,你在美国的时候是精神科医生,当时怎么没有请同行帮忙催眠?”章天葆很随意地和乔嫣聊起天来。
“就是因为自己做这行,才更有顾虑。”乔嫣坦白相告,“而且,内心一直有种排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