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订契约的时候陈文东才知道这个老者名叫周四海,是周府的大总管,而陈文东要服侍的人是周府的少爷——周彦焕。
陈文东与老者,也就是周总管一起回到客栈门口,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家人,父亲听完二话没说,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后,父亲情绪十分激动,使劲的抓着陈文东的手道:“东儿,东儿,别胡闹,我就算去死,也不能让你去为奴为婢!赶紧把卖身契拿回来,快点!”说完父亲狠拍了陈文东一巴掌。
“爹爹!契约已经签好了,哪还有反悔的余地,再说了,我也不想反悔。”陈文东摸着生疼的后背,呲牙咧嘴道。
“你糊涂!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一入奴籍,你这辈子就完了!这位老爷,我家孩子不懂事,您网开一面,把卖身契还给我们吧,我在这儿求您了!”说着父亲就要给周总管跪下,陈文东赶紧拉住父亲,却又被父亲拍了一巴掌。
“这位兄弟,正如令郎所言,我们已经签署契约,已然没有悔改的余地。你放心,我们府上不是那没有见识的,只要令郎谨守本分,伺候好我家少爷,府上自会善待于他。”
听了周总管的话,父亲差点又晕过去,文广和文举小眼哭得又红又肿,还不忘狠狠瞪着周总管,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陈文东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你还笑!个混账东西!”父亲气得直喘粗气,指着陈文东的鼻子骂,要不是隔得远,非得一巴掌扇过来不可。
陈文东怕把父亲气出个好歹来,赶忙正色道:“爹爹,你别激动,咱是不是先换个地方再说?”说着陈文东转头瞅了瞅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小兄弟,离这不远有处凉亭,不如我们去那里一叙?看小兄弟身体虚弱,不如骑我的马过去吧。”
“不……”
“多谢周总管,爹爹我扶您上马。”陈文东抢在父亲之前,赶忙答应下来,假装没有看到父亲憋成猪肝色的脸。
到了凉亭,父亲也冷静下来,把陈文东拉到身边坐下,对周总管道:“周总管,您有所不知,我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喜读书,识字都有限,性子又倔强木讷,实在不适合做尊少爷的书童……”
“对,大哥读书不如我好,让我替大哥去吧。”文广拽拽父亲的衣袖,一脸坚定的瞅着父亲。
“我也替大哥去。”文举立刻跟风。
“你们俩给我闭嘴!”父亲吼完,又狠狠瞪了俩小包子一眼。文举扁扁嘴,这事儿就过去了,文广可就不同了,小家伙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这孩子还是头一回被父亲这么呵斥,大眼睛里水雾朦胧,眼见着就要掉金豆子。
“好了,好了,到哥哥这儿来。”陈文东赶紧搂过俩孩子,心里暖暖的,看来真没白疼他俩。
“周总管,以贵府的条件,要找个聪明机敏的书童还不是易如反掌,何必找东儿这种木讷蠢笨的,您就把东儿的身契还给我们吧。”说完,父亲硬撑着站起身来,向周总管深深一揖。
周总管赶忙避开父亲行礼,然后笑道“小兄弟过谦了,令郎机敏过人,又重情重义,这样的孩子可不好找,也请小兄弟体谅我的一片爱才之心,这身契我可不能还你。”
“你……”父亲气结,瞪着周总管,浑身直哆嗦。
“爹爹,您先坐下,听我慢慢说。”等父亲坐下,陈文东才道:“爹爹,现在我们身无分文,又没有安身之处,想要活下去谈何容易,其实咱们没得选择。”
“我就算死,也不能……”
陈文东不等父亲说完便道:“倘若爹爹有个好歹,我们兄弟几个又能依靠谁去?恐怕都要去给人为奴为婢,爹爹您就忍心吗?”见父亲低头不语,陈文东再接再厉,“爹爹,您就算为了我们也要把身体养好,你们都好了,我也就有指望了。”
“我的好孩子!爹爹无能,爹爹无能啊!”父亲一把搂过陈文东,滚烫的泪珠打在陈文东的脖颈上,烫得陈文东心里热热的。
陈文东扯起一丝笑容,安慰父亲道:“爹爹,卖身契只有三年,三年后我就脱离奴籍了,等我在周府做足十年,就可以回家了,那时候,我才十八,什么都来得及,这么算来咱也不亏。”
“小兄弟病好以后,就搬到登平吧,我可以定期安排你们父子见面,也免得骨肉分离了。”周总管也做出了让步。
经过协商,陈文东暂时陪父亲在此养病,病好以后,随林护院,也就是和周总管一起来的那个老者,回登平周府。陈文东又找了家条件好的客栈,把家人安顿下来,请郎中给父亲看病抓药,过了半个月,父亲这才完全康复,陈文东也该启程去周府了。
路上有马车代步,林护院对陈文东一家也算照顾,一行人两天之后便到了登平。陈文东到达当天,周总管就差人把房契送了过来,房子离登平不远,独门独户,还算雅致,除了房契,周总管还给了父亲五十亩田地的地契和八十两纹银。
住进自家的小院,一家人的情绪反倒更低落了。晚上,父亲把陈文东叫到卧房,搂着他叮嘱了很久。陈文东能感觉到父亲的担心和难过,于是安慰了父亲几句,便抱着父亲的胳膊睡着了,父亲看着熟睡的儿子,却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醒来,陈文东看到父亲憔悴的面容和浓浓的黑眼圈,流下泪来——这也是他这一世第一次流泪。
吃过早饭,林护院已经在客厅等着了,陈文东怀里揣着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