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鲲那般迎头撞中,纵他有铜头铁臂、通天神功,也必定粉身碎骨。原本还怀着一丝侥幸,期盼拓拔野能险死还生,但他若果真未死,方才见此情状,早已当跃出相救了。
他若在世,纵隔万水千山也如咫尺;他既已死,即便天长地久亦复何趣?紧紧抱着泊尧,将嘴唇贴在他的冰凉的额头上,心中剧痛如绞。虽有万般不舍,然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与其拖累大哥,令他成为族中众矢之的,倒不如与拓拔一齐相聚黄泉,再不分离!
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摇头微笑道:“大哥,不用和他们争啦。你杀了我吧。横竖几年前我就当死了,能延活至今,遇见拓拔,又与你重逢,已经了无遗憾啦。从小到大,你一直疼我护我,希望来生还能做你的妹子……”
天吴眼眶微微一红,纵声狂笑道:“当年我为了报仇雪恨,忍辱负重,眼睁睁看着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屈辱,却不敢有半点相帮,欠你良多,早已愧对爹娘嘱托,今日又岂能再让这些鼠辈在我眼皮底下动你分毫!”
话音方落,双臂分振,霓光轰然炸舞,蓦地化作那巨大的八极虎兽,咆哮着朝众人猛扑而去。
“轰!”八条虎尾狂飙呼卷,当先十余人挥刀抵挡,被那气浪横扫,顿时兵刃碎断。四下震飞抛跌,鲜血狂喷。其中两人被虎尾迎胸扫中,更瞬间劈裂两半,血肉横飞。
众人大骇。一齐奋力反击。但修为终究相去甚远,被那霹雳般纵横飞舞的虎爪抄扫,不是开膛碎骨,当即毙命,便是被凌空吸入气旋,籁籁乱抖着泄尽真气,惨呼不绝。
片刻之间,六十余名极圣宫高手便伤亡近半。剩余的三十余人不敢攫其锋芒,不断地穿梭闪避,遥遥游斗在外。
广成子哈哈笑道:“让我来领教水伯高招。你们只管取那妖女与孽种的首级。”绚光怒舞,气浪连爆,翻天佑连猛撞在八极虎尾上。震得天吴飞腾咆哮,朝后翻跃开来。
九凤仙子与强良松了口长气,齐声喝道:“布网!”那三十余人心领神会,穿梭飞掠,“咻咻”连声。银光交错,一张巨大地蛛丝网铺天盖地似的朝着龙女母子兜头罩下。
天吴喉中隆隆咆哮,八头齐转。便欲转身飞扑,却被翻天愉然卷扫,生生阻挡其外,一时救之不得。
白龙鹿火吼飞冲,猛地一头扎入波涛,便欲朝海底潜去,四周大浪喷涌,突然冲起数十道人影,金光纵横闪耀。登时将它网在其中,朝上破空拉起。
“金蚕银蛛!”雨师妾心中一沉,还不等抱着泊尧起身冲跃,那蛛丝银网已兜头罩下,和下方的道道金光甫一交触,立即“哧哧”连声,素雾蒸腾,两两交缠黏合,结结实实地将她连人带鹿收缚其中。
这“金蚕银蛛网”乃北海特有的“小冰蛛”与“三桑金蚕”所吐之丝制成,一旦彼此交触,立即结为坚韧无比地双丝网,越收越紧,直至将网中之物勒裂成万千碎段。
又因这过程极之漫长,被勒缚之人往往要忍受数年的痛苦煎熬,才会在蚀心裂骨的剧痛中死去,故而又称“相思网”。白龙鹿怒嘶挣扎,却被越勒越紧,鳞甲上顿时沁出道道血痕。
天吴大怒,八爪飞舞,“轰”地一声,冰涛巨浪飞旋冲卷,将翻天舆高撞飞。顺势咆哮剪扑,虎尾狂扫,勾拽起“金蚕银蛛网”,横空飞甩。
众人胸口如撞,腥甜狂涌,顿时脱手冲天抛跌。惟有九凤仙子、强良等寥寥几人依旧紧抓丝网,奋力相夺。
翻天印彩光怒卷,又呼啸着斜冲撞至,将天吴迫退开来。
广成子如影随形,接连猛攻,大笑道:“朝阳水伯,你有后天八极,我有五行真气。只是你的八极*乃是从烛龙那里骗盗而来,残缺不全;我的五德之身却是由帝鸿主公所造,天衣无缝。高下已分,胜负可料,你又何必负隅顽抗,自取灭亡?”
翻天印上下左右地飞旋怒舞,与天吴八爪、八尾猛烈激撞,炸涌起万千道绚丽夺目的炽光,映照在天吴八头上,十六双碧眼寒光闪耀,时而狰狞咆哮,瞧起来说不出的凶暴可怖。
惊涛掀涌,大浪如沸,转眼之间两人便激战了两百余合。
两人都靠着邪门妖法,攫取五行真元,短期内迅速攀升到太神之境。单以真气而论,天吴稍占上风;但广成子依仗翻天印神力,威力又略胜于他,再加上此时龙女、泊尧已为其所擒,天吴关心则乱,难免稍显浮躁,渐渐被他压制下风。
龙女被那丝网所勒,冰肌雪肤瘀痕渐显,呼吸窒堵,再被气浪遥遥所震,更是气血翻腾,难受已极,想要吹奏苍龙角,驭兽相助,却连手指也动弹不得。转念又想,即便真能吹角,眼下茫茫北海,飞禽也罢,海兽也罢,早已不知被鲲鱼驱逐到了几千里外,又从哪里唤来?
泊尧“啊”地喘了口气,猛地醒转,瞪大了双眼,又惊又怒,挣扎叫道:“放开我!娘!爹!爹……”突然想到父亲被那鲲鱼撞中,生死杳缈,心头剧震,泪水又险些涌了出来。
广成子哈哈笑道:“九凤仙子,强良神上,这小崽子都已想他爹了,你们还不送他们一家团圆?难道真要让他们等到天长地久么?”
九凤、强良虽已投奔玄女,忌惮天吴积威,始终有些畏首畏脚,所以才用这蚕蛛丝网来捆缚雨师妾,任其自身自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