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你真该死!”墨迹抬腿便是一脚,正中孙磊心口,孙磊当即一口鲜血喷出。
当场响起几声惊呼,赵匡按着桌面,手背青筋毕现,看着宁天歌几度欲言又止,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宁天歌淡然与他对视,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刚才一直在强调一路上都是墨离在保护她,而赵匡显然已从消息中得知她不但会武,而且身手非常不错的事实,却偏偏有口难言,一旦他将她戳穿,就意味着他承认了暗杀的事实。
“即便这铁弓是孙磊所有,但也不能证明安王殿下遇伏为孙磊所为。”郁定年立于客观的立场,提出关键所在。
宁天歌不急不忙地笑了笑,从长匣中取出两支铁箭,转向天祈帝,双手呈过头顶,“这两支铁箭,请陛下过目。”
御前太监急步上前接过,转呈给天祈帝。
天祈帝拿在手中,略略一看,问道:“这箭有何不妥么?”
“敢问陛下,这两支箭是否相同?”她平静地问。
天祈帝就着灯光,仔细地辨别了一番,点头道:“是同一种箭。”
“陛下,您手中这两支箭,一支取自箭囊,尚未射出,另一支则经铁弓射出,已属废箭。”
“那又如何?”
“陛下,那支废箭,便是这位墨侍卫特意赶回甘遥寻回,上面还沾有沼泽烂泥,箭簇上还有利器划过的痕迹,那是被我家殿下的剑打偏所致。”她淡淡一笑,“既然陛下都已判定这两支箭相同,那么,事实如何,还需要我再多说么?”
随着她语音落地,大殿内寂然无声,只不知谁的喘息粗重而压抑。
郁瑾风紧盯着赵匡,双唇抿成一线,眸中火苗跳动。
群臣各自脸色不同,苍白黯然有之,幸灾乐祸有之,冷眼观望更有之。
“就算两支箭相同,这又能说明什么!”赵匡竭力压下心中震动,冷笑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故意做的手脚。”
“你他奶奶的混蛋!”墨迹大怒,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
“不许冲动!”墨离面无波澜,伸手将他拦下,看着赵匡的眸子里甚至还着淡薄笑意。
“敢问太子殿下,我们为何要做这种手脚,若是做了手脚,又为何要针对你?”宁天歌甚为好笑,“我倒是想问问太子殿下,我家殿下又哪里得罪了你,要令你置他于死地?若非有你的命令,他一介下属,怎敢犯下这天大的罪行!”
一连串的反问令赵匡还算英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绕过桌案大步走向孙磊,大声喝问:“说,这箭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出个究竟,我现在杀了你!”
孙磊慢慢睁开眼睛,一脸惨淡地笑了笑,“殿下,是属下对不起你。”
说罢,便双颌用力一张,便要咬下。
事出突然,谁也料不到他会咬舌自尽,只觉得连惊呼都发不出。
却见白影一闪,孙磊用力咬下的牙齿没有咬到舌头,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紧要关头,竟是宁天歌眼疾手快地拾起地上布团,堵住了他的嘴。
“想咬舌自尽?就不怕你家主子更说不清么?”她掸了掸手,侧着脸看着赵匡,“太子殿下,你说对么?”
赵匡的神色又变了变,吐了口气这才对孙磊道:“将事情说清楚,若再敢寻死,让你老母给你陪葬。”
孙磊脸色灰白,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赵匡暗中握了握拳,拔去他口中布团,两眼死死地盯着他,神情紧绷。
孙磊的喉结上下滚动,眼中尽是挣扎之色,赵匡在袖中紧握着拳头,比他更为煎熬。
“属下……有负殿下重托。”许久,孙磊艰难地说道。
赵匡脸色大变。
群臣大惊,真是太子下令刺杀?
天祈帝更是脸色铁青,紧抓着龙首的双手骨节高突,节节发白。
孙磊却又接着说道:“殿下曾嘱咐属下将铁弓安放妥当,切不可让他人得去,属下一时疏忽,在半月前被人偷了去……只恐被殿下责罚,属下一直隐瞒不报,以至……让他人得逞,利用此弓暗杀安王殿下,如今又嫁祸给殿下。”
被偷?嫁祸?
赵焕皱了下眉头,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这显然是那孙磊临时所编的谎言,不过他并不担心,一方面,这孙磊的话不无漏洞,经不起推敲,若细加分析便可断定他撒谎,另一方面,安王手中持有他提供的证据,只要将那证据拿出,赵匡便再无法辩解。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欺瞒不报?”赵匡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强行稳定住心神后,他啪地扇了孙磊一记耳光,用力之猛,顿时将孙磊打得嘴角流血。
“属下有罪。”孙磊只是低头认罪。
赵匡依旧气愤难平,扬手又要一掌。
宁天歌抬手将他挡下,淡淡道:“太子殿下,若要惩罚,等宴散之后也不迟,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
赵匡重重甩了下衣袖,道:“好,看在宁使节的面子上,暂时先不罚他。”
宁天歌将手负在身后,瞥了眼孙磊,踱开两步。
“安王,我与你素无怨仇,根本没有害你的理由,方才我那属下的话你也听见了,是有人故意将这铁弓偷走暗害于你,暗杀不成又嫁祸于我,此事确实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