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歌退后一步,看向老者,“村长,您既然身为一村之长,想必也不想看到村民们无故死去。如果你们不愿意查出真相,我也不强求,就此告辞,但这个村子以后将会如何,恐怕……”
她不再往下说,转身欲走。
“等等。”村长驻着锄头,心中极为矛盾,一方面是不敢相信她,另一方面又莫名地对她产生一种信任。
深思了许久,他才对那妇人说道,“老六媳妇,如今就你家闺女还未下葬,为了大家好,你还是先让开,让这位查看一下。”
“不行。”妇人断然不肯,“村长,他是男人啊,怎么可以碰我家闺女。”
这里的村民,对这方面更为讲究。
村长犹豫了一下,见宁天歌已往回走,最终让身边的两个壮年小伙子上前将那妇人拉开。
宁天歌返身,弯腰就要去掀席子,一人大步跨前,将她的手拍开。
她皱了眉,看着冉忻尘。
冉忻尘却不看她,抿唇看着那席子,似乎要将这席子盯穿,半晌,低声道:“我来。”
她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想着这验尸之方面,验外伤她在行,这种非正常死亡还是他更专业些,也就没与他争。
冉忻尘并没有直接去碰席子,而是从路边拣了根树枝,又让她退远些,这才用树枝挑开席子边缘。
当席子完全敞开,四下里响起一阵惊呼括那些村民。
每个人都紧盯着地上那具尸体,而宁天歌也终于明白,为何冉忻尘不许她碰。
暴露在空气中的女子约摸十五六岁模样,长得应该还算清秀,只是她苍白的脸上以及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除了很多抓痕之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而且开始往外流脓。
“怎么会这样?”那妇人震惊失色,“刚才柱子他们抬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成这样了?”
冉忻尘面无表情地查看着死者的症状,神情越发沉重,许久,他突然转身走向那妇人,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伸出舌头。”
那妇人不知他底细,最初不肯配合。
“伸出舌头!”冉忻尘沉下脸色,加重了语气。
妇人一呆,下意识里便伸出了舌头。
冉忻尘细细看过,又用自己衣袖裹了手指搭上她的手腕,闭起眼睛。
一时极为寂静,谁也不敢出声,连大气也不敢出,全都紧张地注视着冉忻尘。
不仅那位黑衣男子让人产生信服之感,便是这位白衣男子,此时他的一举一动也让他们觉得,他就是个极有权威的大夫,不管之后他要说什么,他们都信。
宁天歌已从冉忻尘从未有过的谨慎与凝重中感觉出此事的严重性。
这只怕不是一般的病那么简单。
“你们还有谁家里死过人?”冉忻尘诊完那妇人的脉,俊秀的眉头已拧成一团。
“我家有死过人!”
“我家也有!”
“我也有!”
立即有十多户人家站了出来。
冉忻尘示意他们将舌头和手都伸出来,依次对他们进行了诊脉与查看舌苔,眉头越拧越紧。
待最后一人查看完毕,他刷地撕去大片接触过的衣袖,指着地上的尸体短促地命令,“迅速将这人下葬,埋得越深越好。所有与死者接触过的东西,能烧的都烧掉,不能烧的都埋掉。村外的坟场要与人隔绝,那些家里养的牲畜,不管死的活的,都要挖大坑掩埋。”
“什么?”村民们听着这又快又急的一大串话,愣住。
“要快!”冉忻尘不耐地锁紧眉头,“你们这里不是什么天神降灾,而是得了一种可以互相传染的病,如果不尽快按我说的去做,死的人将会更多。”
“传染病?”村民们一惊,“是瘟疫?”
“跟瘟疫差不多,但又不一样。”他见村民们不动,知道他们还不信,便问,“这些人从发病到死去是不是只隔了一个时辰?”
很多人点头。
“发病时是不是不能喘气,而且身上奇痒?”
“对对。”
“你们是不是偶尔也有胸闷的感觉?”
“没错。”
“身上是不是有时会起红疹,不多时又会自行消失,但是这种情况一次比一次频繁?”
“是是,先生你真是神了。”
“其实你们现在活着的人,很多已经得了这种病,只不过没有发作而已。”冉忻尘看着那些刚才诊过脉的人,“这种病可以在身体里隐藏很久,但发作起来又快又猛,根本无法医治,只能等死。而死之后,身体里面的脓水才会慢慢出来,这种脓水万不可接触,否则必将染病。”
此言一出,村民们顿时大为恐慌。
那些家里没死过人的,立即跟那些得病的人离开很远。
“这位先生,你说没法医治,那我们只能活活等死不成?”其中一人急道。
“不,我说的等死,是指那些发作的人。”冉忻尘板正着脸,一如他往日出诊,说的话也是例行公事的语气,“你们还有救,但能不能全部治好,我不能保证。”
“有救就好,有救就好。”那些人几乎就要给他跪下,不断哀求,“还望先生救我们一命,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你们还不快按照先生说的去做!”村长将锄头往地上重重一顿。
所有村民立刻按照冉忻尘刚才所说的,将该烧的,该扔的,该埋的,一应抓紧去处理。
等那具尸体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