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的小烛台和小香炉,纸钱,蜡烛,细香,还有几碟瓜果,一樽薄酒,虽然简陋,却是一应俱全。
烛火明灭,焚香悠悠,那宫女面朝正殿门口而跪,注视着黑洞洞的大殿,眼睛里渐渐涌起泪光,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许久,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过了刻钟,她擦去泪水,在一个铜盘里烧了纸钱,又斟了三杯酒,一一洒在枯草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做完这一切又跪了一会儿,这才熄了香烛,将东西全部收回篮子里,连香灰与纸灰一并掸干净了,这才缓缓地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随着嘎吱轻响,漪兰殿又恢复了原先的死寂与幽暗,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火烛之气证明刚才确实有人来过。
宁天歌在上面将那宫女的长相看得清楚,约摸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相貌秀丽,从身上的服饰看起来,在宫女中等级应该不会低,只是从她的举动来看,分明是偷偷来此,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无声地落地,她走入只有半扇门的正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殿内的摆设渐渐在火光下清晰呈现。
厚积的尘埃,遍布的蛛网,早已失去了光泽与鲜亮的陈设,无一不显示着当年盛极一时的兰妃到最后是怎样的凄惨。
她举着火折子将外殿大略看了一遍,便直接进入内殿,里面是兰妃的寝殿,因为后几年用度的大幅削减,亦是极为简陋。
一处处极为细致地看过去,似乎并没有特别之处,宁天歌紧抿着唇,极为小心地不留下任何翻动的痕迹,最后将目光定在床榻脚下的某个地方。
那里亦积着厚厚的灰,看上去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以她这样异于常人的敏锐却还是发现了端倪。
那块地砖的缝隙被人撬动过,而且从蒙在上面的灰尘来看,至少在两年前,甚至更久。
取出随身匕首,沿着地砖边缘插了进去,略一用力,那地砖一头便掀了开来。
空空如也。
这个可以肯定藏有不可为人知的秘密的地方,如今重现在光明之下,竟什么都没有。
没有失望,有的只是小小的意外,以及越来越大的疑团。
显然,这里有人曾用来掩藏巨大的秘密,而现在,这个秘密已经被人取走。
会是什么人,又会是怎样的秘密?
将砖块按原状放好,又用随身所带的小刷子将那里的灰尘刷平,才按原路退出,一边退一边将地面的脚印悉数掸去。
这是她前世的职业习惯,在今世也同等重要。
退至门口,她最后环顾了一圈大殿,这才将火折子熄了,视线顿时陷入短暂的黑暗,还来不及适应,便听得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有人?!
她心中一凛,几乎在同一时间转身,所有感观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原本在殿内时一心分为两用,既要查找里面的可疑之处,又要留意外面的动静,可直至她退出殿外,都未听到有人进入之声,这只能说明不是她疏忽了,而是对方的身手相当不错,而且刻意不想让人发现。
今晚这里可真够热闹的。
她猛力眨了两下眼睛,尚未看清对方身影,便听得有风声直扑面门。
那人显然是在进来之后发现里面有人,便想退,却不小心踩到了树枝,为了先发制人以防万一,索性不管她是谁先出手再说。
后仰,压腰,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避过对方攻势,同时长腿飞速横扫而出,带起袍角翻飞,忽忽有声。
这一扫,用了将近十成的功力。
与对方心思相同,她也绝不能被人发现行踪,更何况如今又泄露了武功根底,更不能留下活口。
她快,对方也快,她一脚踢出逼退对方少许,对方很快又揉身欺上,已然适应过来的视线中,一人裙裾轻旋,长发飞舞。
是名女子!
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对方容貌,然而对方攻势凌厉,使的又是刚劲之力,你来我往间只能看见舞动的青丝。
转眼间,只听得啪啪连响,在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的虚影中,双方已过十数招。
好身手!
宁天歌心中暗赞,诚然已生相惜之情,不愿与这样的女子为敌,更不愿误伤了对方,便想着该如何才能进退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