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从小生长在祖国红旗下的孩子,她没有接触过三教九流,在这方面,柳絮目前没有资源。但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柳絮不会被这点问题难倒。
她画了浓艳的妆,浓艳得如同失足妇女,穿着短裙长筒丝袜,在夜色中,带上钱去了本市的酒吧一条街。如今虽失意,但柳絮存了东山再起的壮志,不愿再被记者爆出负-面新闻,一路出来是极小心的,妆容已经让她变成另一副模样,加上夜色掩护,该不会被人认出。
但她有一种错觉,似乎在被人监视,一双眼睛躲在暗处看她。柳絮也曾停下来两次,故意躲在拐角处看,又不曾见异样,暗自思忖自己心虚,果然不是做贼的料。
早春的夜晚,空气中浮动着寒气,但酒吧却是热气腾腾,女人们也都不怕冷,穿着皮质的裙子,蹬着高跟鞋,柳絮拿了一杯酒在角落找个位置坐下,眼睛开始在酒吧中的形形色-色的人身上逡巡。
要找一个卖粉的人并不难,因为卖粉的人也睁着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搜寻顾客。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或者说一种引力,能在茫茫人海中搜寻到对方。
但因是第一次来,面生得紧,除了邀约的男人,并没有人搭理。但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种发掘财富的目光。
下一个晚上就好多了,柳絮搭上了一名穿着亮色皮裙的女人,柳絮问她“有货吗?”没说得具体,却是心知肚明。女人问她要多少,柳絮算了算柳志给她办假身份的时间,在去戒毒医院之前,她都得靠毒品维持,一下子报了十天的量,那女人却笑一声:“没有。”
说没有,却道:“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
带柳絮去了一个包厢,包厢里还有其他人,女人跟他们说“带个朋友来玩”,却没介绍,带柳絮直接走向洗手间。躲在洗手间内,女人从长筒丝袜中掏出个小粉包:“只有这点。”倒不是真只有这点,而是柳絮面生,做这行的人谨慎得很,彼此不认识,自然不会给多,万一是警察的卧底就完了。她要看对方吸下,才放心,放心给更多,贩毒有个量的问题,刑法上量刑也是根据重量来的,贩卖海-洛因十克是个坎,十克以下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那一克、两克呢?法律没具体规定,就算被抓,量刑也不重。
有些人将法律研究得十分透彻。
柳絮将那些粉末用纸一卷,动作已经熟练,女人看着她吸过,便也放了心,说:“你要多的,待会儿就给你送来。”
柳絮点了点头,只觉得神清气爽,身轻如白云,她算出来,温莲赚了她不少差价。
女人带她走出去,准备去沙发上坐会儿,包厢门忽然被撞开:“警察,统统不许动!”
“举起手来!”
“仔细搜查有没有毒品!”
……
柳絮大骇,警察来了!条件反射地想逃,因她站在洗手间门口,拔腿就朝洗手间里面跑。
哪里逃得出去?
却忽然见到洗手间的小窗户中窜进来一条黑影,动作极快,一把揽住柳絮的腰,带着柳絮从窗户跳了出去。酒吧在八楼,玻璃幕墙光滑一片,也不知那人是怎么搞的,带着柳絮巧妙地从墙上闪转而过,顷刻之间翻过拐角处,踩着玻璃幕墙上的支撑面框,那里比巴掌还窄,他一只手攀附着旁边的框架,如同长了吸盘似的,稳稳当当。另一只手抱着柳絮,偌大一个活人,在他怀中,似乎轻如羽毛。
变故太快,一两秒而已,柳絮之前还在洗手间,瞬时便悬在半空。
“啊……”柳絮条件反射地轻呼出声。
抱着她的人提醒道:“别出声。”
熟悉的声音,朝思暮念的声音,在昏淡的夜色中,柳絮看到他的下巴,线条看不清,但必定是俊朗迷人的。
警察在洗手间的窗户处探出头,上下左右瞧了瞧,不见任何异样,收回头,开始审问屋内人。
龙易抱着柳絮攀附在幕墙外,早春的夜风吹过,寒意四起。
直到警察离去,龙易抱着她从窗户钻进来,左拐右拐,带她离开酒吧,上了自己的汽车。
车停在路边,没开灯,香樟树的阴影压下来,光线暗得只能勉强看见轮廓。柳絮偏着脸,看着街对面的霓虹,明明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却觉得远如星云河汉,仿佛此生都不能到达,而她,只能在这暗色的阴影中,身下万仞深渊。
她听到龙易的呼吸,明明轻匀得几不可闻,却彷如风卷着利刃,割得人皮开肉裂。
从来没有像此刻,不愿意见到他。
龙易的声音如同冬日的雾气:“你什么时候开始吸毒?”
柳絮始终偏着脸,不看他,声音低低,轻忽飘渺:“上个月。”
“怎么开始的?”
她回答得很简单:“温莲递了一支烟给我。”
“所以你杀了她?”
“我没有!”柳絮音量终于有了力气,猛地回头看他,脸上满是惊惶,“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做的?”
“杀死她的那把刀是我买的。”他有时候会带些生活用品去柳絮处,那把刀就在其中,有次被他玩弄,刀柄上留了一处小小缺口。温莲被杀的消息被媒体大肆报道,龙易在照片上看到了那把刀,吃了一惊,他敢确认,的的确确是他带到柳絮处的刀。
如何会杀死温莲?
心头多了疑虑,碰巧今天傍晚看到柳絮的车,便跟了过来。柳絮从车中出来,浓艳的妆容,出格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