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生若再高中,便是举人,中了举人,就连进士及第不远了。睍莼璩晓

可以说,少年时有了这样的功名,黄国安是不愁不能高中进士的,他是很有前途的,所以当年不论是谁,都是很支持他的,就连他跟游氏的亲事,按理都应当是高中之后再成亲。

他当时哪里会想到,花凌天会趁人之危,甚至是那样强夺了游氏的桢洁呢?

这些事情,都是黄国安不知道的,甚至无法预料的。

“我娘等不到先生回来,而先生与游家也只是有了默契,实质上我娘的亲事根本就没有定下来,这时候父亲出现了,他极喜欢我娘,他要娶我娘为妻,而游家跟黄家的亲事没有定下来,所以就算外祖父不同意,游家也根本不能拒绝花家,难怪外祖父只是不大高兴,却不能阻止,这时候,花家提亲,游家也只得同意了,还没有等到先生回来,我娘就嫁给我父亲了,等先生回来知道时,先生怨恨我娘吗?怨恨游家吗?”

游氏没有把她被花凌天胁迫成亲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把她被花凌天在成亲之前强夺桢洁的事情告诉黄国安,那么黄国安也定是不知道的,当黄国安知道游氏嫁给别人的消息,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花未眠话音刚落,黄国安却苦笑一声:“游家和花家定了亲事,我娘就住在隔壁,怎么可能不知道消息?可我在贡院苦读,并不是与世隔绝,那消息再怎么捂,也是捂不住的,我却是在下场之前得知了消息,心绪一旦被扰乱,还如何静心考试呢?那一场就落第了,我娘对我寄予了厚望,我却让她失望了,她的身子本就不好,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娘已经是缠绵病榻多日了,我娘是得知了我落第的消息,又加上游家的事情,两厢刺激之下,心中郁结成疾才……而她,也已经嫁到花家去了……”

“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她呢?我怎么能不恨游家,不恨她?”

“若你是我,你恨不恨?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一回来,什么都变了,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我那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纵使再沉稳,少年意气风发,怎能不找个对象出来怨恨呢?”

在不知道内情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黄国安所能做的,大概只有恨了,他心里,恨游家,恨游氏,而最恨的,只怕就是花凌天了……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木已成舟,即便满腔恨意,又能做些什么呢?

黄国安只苦笑了一下,说起当初心中恨事,他现在也只剩下苦笑了,其他的都在岁月风霜磨砺之中烟消云散了,眸光有了沉意,面上的笑转而清雅,“我娘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她临去之前求我再去考一次,我答应了她,却没有再,但是她去了之后,我却再也不愿意下场了,我迈不过去心里的那个坎儿,我就算高中又能如何呢?世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娘不在了,她也不在了,黄家只剩下我一个,我即便进士及第衣锦还乡,又给谁去看?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不在我身边了,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读书了,于是,我就卖掉了宅子,搬到山塘胡同里来,我的身份,足够当个私塾先生了,这一当,就将近有一二十年了……”

“先生是心灰意冷,还是自暴自弃,又或者是赌气,大概只有先生自己心里清楚了,”

花未眠抿唇,“先生方才说起旧事,想必跟我娘年少时,也称得上是心有灵犀了,先生喜欢我娘,而那时,我娘钟情先生,先生走前又同我娘说过,要我娘等着先生回来提亲再娶她为妻,我娘是同意了的,但是一转眼,我娘又嫁给了别人,先生除了恨,就没有想过,我娘是有苦衷的吗?”

“……你说得对,我是对世事心灰意冷,对自己自暴自弃,更是伤心于亲娘离世,也是对你娘赌气,还有更多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才让我放弃了这条路,”

黄国安没有避讳,扯了扯唇,温和的眸光落在花未眠脸上,他年逾四十,面貌却无比温雅,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芝兰玉树,可以想象年轻少年时,是何等的温润好看了,只听他徐徐又道,“当时年少,不谙世事,哪里还懂得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事情呢?那时满心愤懑,离了旧地,在这山塘胡同里教书,一行磨学生的性子,一行也是磨我自个儿的性子,愤世嫉俗的连私塾里的师长都看不惯我的样子,若非我当年有贡生在身,只怕早就被赶出去了!当时这心里啊,对你娘就是恨,又恨花家的人,恨你娘背叛了我,恨你娘不守信用,恨你娘移情别恋,恨你娘不要我,恨花家的人横刀夺爱,更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一恨,就巴不得一辈子再也不要知道你娘的任何消息了!”

黄国安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抿了抿清茶,压下满心苦涩,又是轻轻一笑,“只是这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我根本就放不下你娘,我在心上咂摸你娘跟我的点点滴滴,在这边待了将近一年,慢慢的就回忆起我从前不愿意回忆的那些事情,就是我从贡院回来之后,我娘,还有游家太爷找我去说的那些我曾经听不进去的那些话,我那会儿平静之后再想起来,从他们不寻常的话里,我觉察到你娘是有隐衷的,却不知道,你娘究竟有怎样的苦衷,竟连自家人都不能说,而非要嫁到花家去,甚至……甚至她都不能给我留一个解释……”

“若是能告诉先生,还叫什么苦衷呢?”

花未眠浅笑,“先生是个极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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