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温暖继续打断他,“其实,我从醒来之后,就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法说话,脑子里又乱糟糟一片,连路都不会走,别说是自己照顾自己,我就连这个门都出去。所以,我只好赖在你家里,让你照顾我……”
夏温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半点起伏,她在竭力置身事外,忽略自己所受的痛苦,但是,还是没由来地听得人一阵阵地心酸。
“大哥,你不用感到奇怪,我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和你提这件事只是迟早的问题……今天不说,我明天也会说的……”
项忱沉着脸,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说辞:“够了,这些话我不要听。我问你,是不是因为项二?”
“不是!”夏温暖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但气息倏然乱了,吐出四个字来,“与他无关!”
项忱按住夏温暖的肩膀,万年沉得住气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裂缝,“温暖,你对我公平些好不好?!我是姓项,但我并不是项慕川!你怎么能因为他,就将我全盘否定?!是不是只有抛弃项家人这个身份,是不是只有与他们为敌,你才会正眼看我?!”
“大哥,你冷静一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项忱的手劲很大,夏温暖被他攥得生疼,脸色一下子白得和纸片一样,但现在不是喊痛的时候!
这个男人的理解也太扭曲了,听他说的话,再配上他的表情,简直像是要毁了项家一般!
“那你解释——我听着!”
项忱明明面无表情,却看着夏温暖心里直发憷。
她蹙眉,咀嚼着这两个字——解释?
那不就是硬逼着她换一套说辞?
这和胡搅蛮缠有什么两样?!
她莫明也窝火起来,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入了这个男人的眼,她改还不成么!
夏温暖叹了口气,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项忱,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要照顾我,爱也好、自愿也好、受别人的托付也好……怎样都好!但我不想要,原因随便你猜!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要!”
这种话,说得越慢,吐字越清楚,便越伤人。
然而夏温暖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不仅直呼其名,说得掷地有声,而且,还硬生生说了两遍!
那种效果,简直是拿针尖和麦芒在扎项忱的心,顷刻之间便刺得血肉模糊。
偏偏夏温暖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清楚,这种时候若是心软,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就好似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一般,项忱大口大口地呼吸,脸色却越来越差。
他此刻的眼神,像极了身受重伤,却独自躲在山洞里舔舐伤口的猛兽,垂死,却又异常的悲壮。
良久,久到夏温暖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他才缓缓地、轻轻地吐出一个“好”字。
项忱颓然地松开了扣在夏温暖肩上的手,冷冷地垂在大腿一侧。
他向后退了好几步,接着道,“好……我不逼你……”
夏温暖掀开被子,慢慢地下床,一步一步走到项忱身边,波澜不惊地问道:“那我可以回家了?”
项忱不会失控第二次,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垂眸望着她的眼,语声同样的淡然无波:“我让司机送你。有事需要我帮忙,拒给我打电、话。”
夏温暖点点头,“好。”
“大哥,谢谢你的理解和尊重。”
项忱这会竟挑起了一抹邪气的笑,“温暖,你太高估我了。如果强壤夺就能得到你的心,我不介意就在这里强要了你……”
夏温暖登时恶寒,自己挺着个大肚子,毫无美感的,也能引起他的兴趣?
“好了,你换衣服吧,我不打扰你了。”
项忱朝她摆了摆手,但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到一半,他却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唤她:“温暖。”
夏温暖一怔,无奈地将放在纽扣上的手收了回来,“还有事?”
项忱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感受着距离感越拉越大,她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却始终,无能为力。
“……不,没有了。”
下一秒,伴随着叹息,门被关上。
“咯噔”一声,不知是谁的心头落了锁。
远去的脚步声,渐渐地和缓慢的心跳声重合。
夏温暖睁着眼睛,却没有眨动。
她的手摸索着解开排扣,机械而又僵硬,很快,整件棉衣敞开,露出里面宽松的毛衣。
有风吹进来,很冷。
夏温暖蹲下身子,紧紧搂住自己的膝盖,
原来,拒绝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也会这样的难受。
夏温暖恍惚地想着——并不是因为会因此而失去了他的爱而难受,而是,看着他苦苦地爱着如此不堪而又软弱的自己,很难受……
有没有可能,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不爱任何一个人呢?
这样,或许会简单得多……
想到这里,夏温暖忽地笑了——是啊,不爱,该有多好……
在女佣的帮助之下,夏温暖简单地收拾了一小包行李。
考虑到她的身体,车子直接驶到了夏温暖所住的屋子的正前方。
上车的时候,项忱没有出现。
学完了钢琴,项悦悦又被送去了马场学马术,想到那小丫头回来见不到自己很可能会哭鼻子,夏温暖眼眶一热,视线倏然模糊了开去。
她深吸了口气,连忙将围巾扯得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