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脸,瞄了一眼项慕川。
因为男人很高,所以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埋在阴影之中,但拒如此,他还是在场最英俊、最迷人的一个,甚至让那些准新娘们,都微微羞红了脸。
——可是,这个男人,她不要了……
——并不是要不起,而是她不想要了……
这时,走上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低声说了一句“项先生,项太太,请你们去那边的办公室”,然后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女人这种生物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哪怕素不相识,也能在一秒钟之内迅速找到共同话题,然后迅速熟络起来。
“哇,有钱人真是了不起,办个婚姻登记都有专门的办公室。我在想他们在里面能不能吃点点心喝杯热茶什么的。”
“啊,政府部门都被土豪攻陷了,天理何在呀!”
“诶,我和你说哦,那一男一女我看着好眼熟啊,应该是经常上头版头条的那种豪门贵族吧。我想想啊——哦,是那个啊……那个、那个项氏集团啊!”
“什么什么?项氏集团?难道那个身材比模特还要正的男人就是项氏集团的总裁么?真的好帅啊……不过,前段日子不是传他已经订婚了么?那他旁边的女人是……他未婚妻?”
“不对啊,我看过那则报道啊,那个叫林什么的长相很一般啊,还没有我好看呢,哪有这么……这么的……”
却忽然词穷了,戴着眼镜的女人尴尬地扶着架在鼻梁上的镜片,然后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说得无比自豪——“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然后,所有人都会心笑出了声来。
“是啊,你管人家做什么,八卦死了。”
“更何况,他们是办离婚,我听到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先生、太太’地叫的。”
“你看,再有钱,到最后还不是婚姻破裂。所以说,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好。”
男人们说话的字数明显少了许多,但语气都宠溺得不得了。
谈话在某人说了“啊,终于到我们了,先进去了哦”之后,戛然而止。
同一时刻,项慕川和夏温暖也推开门,走进了那间特别为他们独立出来的办公室。
“项先生,项太太,快请坐!”
登记员在他们进门的同时,也霍地站起了身子,动作那叫一个迅猛,恭恭敬敬地向他们打招呼,生怕有半分的纰漏。
那是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大叔,周正的脸,表情却很世故。
在项慕川和夏温暖坐定之后,他才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
中年登记员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开口道:“请问两位,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么?”
夏温暖闻言,低下头拉开包包,掏出被折得有些皱了的离婚协议书,径直摊在身边坐着的男人面前。
她冷冷道,“在这之前,项慕川,你先把这个签了吧。”
项慕川纤长的睫毛抑制不住地抖动着,他看了她一眼,旋即又转过了眼眸——原来,她是随身带着的啊……
为的就是随时能来这一趟,和他彻底地断了。
谁说女人是容易心软的生物呢?
不过夏温暖这样决绝也无可厚非,她是那种一旦做了某个决定,就不会回头的女人!
说好听点就是孤傲,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
然而,恐怕最一根筋的,是那个爱惨了这样的她的自己。
“——不用了,你的那份我不会签。”
项慕川说着,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坐着的登记员。
男人立刻会意地搓了搓手,有些狗腿地笑了一下。
他低下头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下,取出一个全新的文件袋,麻利地将线绕开,然后从里头取出一份全新的离婚协议书。
“项太太,这是项先生今天早上过来拟定的离婚协议书,落款处他已经签好字了……”登记员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以便让夏温暖看得清楚。
女子怔怔地看着那工整而又笔锋凌厉的三个字,回想了一下,确实是记忆中的笔迹。
多少次,他批下自己的策划书,然后在末页签名——绝对不会有错的。
夏温暖不由纳闷:他今天早上就来过了?立了这份协议书?所以,他没能准时去机秤机,是因为这个么?
那么,项慕川就应该已经确定好了离婚的各项事宜,并不是心血来潮才对啊。
可是,在来之前,他又为什么要问自己那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喜不喜欢宋亦霖之类的,就仿佛,在确认着什么一样。
难道,自己否认了,项慕川又会将这一切都推翻不成么?
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项太太,请您看一下这份离婚协议书,如果觉得没有问题,便在落款处签下您的名字。”
登记员的声音将夏温暖召回现实,他将协议书往上推了一点距离,方便夏温暖能够轻松地拿到。
然而,夏温暖已经取出了笔筒中的签字笔,俯下身子,在“项慕川”三个字的旁边,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如那一天,他们两人站在家里的楼梯口对峙,她扣住那份已经被项慕川撕碎的离婚协议书,同样利落地落笔!
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此刻夏温暖的脸上,就犹如千帆过境一般平静。
项慕川沉痛地吸了口气——或许,她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