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冉这话说完以后,坐在马车内的秦夜泠就感觉到马车外的喧闹立刻变为了死一般的寂静。
偶有风吹动帘幔,秦夜泠坐在车内,透过帘间隐约的缝隙,能够看到那女子白衣翩然的衣角。
他再一次的体会到了白墨冉所拥有的勇气与决然,他早就该想到的,早在当初,她一把火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都埋葬在太子府的别院中时,他就知道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她给予他最后的答案。
所以现在,她许了他终生,那么便不会畏惧任何世人的目光,赌上自己一切的前路未来,只为了告诉他,她心之坚定,不会输给他,他若能为她颠覆这皇朝,她亦能为他做到不惧皇权,只是为了替他正名。
她白墨冉既然喜欢一个人,就绝对不会让对方永久的埋藏在日光下躲躲藏藏,这不仅是对他,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她不希望他们的感情刚开始就被扼杀在萌芽中,她要光明正大,清清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她与秦夜泠既然已经相爱,不容许任何人的插足。
她从不做鲁莽之事,但是一道圣旨能代表什么?皇帝或许会降罪于她,但是绝对不会牵连她的家人,因为她太清楚了,白易之对皇帝来说,就是她用来牵制方家的一枚棋子,要是他动了这颗棋子,那么皇室的利益就不会得到保障,这也是她在知道,暗中构害她的人是方涵烟之后,虽然震惊但依然接受的原由。
方家和白家,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对立面的,秉性相投又如何?一见如故又如何?终抵不过十年恩怨百年家族!
至于皇帝会不会怪罪于她,她却是没有想过的,上次在宫宴上,她曾经向皇帝提及了此事,皇帝虽然震怒但还是因为秦夜泠放过了她,而这次,她这样的行为很明显的是在向皇帝宣告,她所爱之人不是澹台祁,而是秦夜泠。
若她喜欢上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或许她真的是九死一生了,但她不是那种会用生命来证明自己爱情的女子,只因为对方是秦夜泠,所以她选择相信他。
她赌,赌皇帝输不起秦夜泠的忠心,要是他动了她,势必会让秦家一门寒心,眼下边关局势紧张,他断然不敢轻易的对秦家动手的。
她赌,赌秦夜泠对她的重视之心,就算是皇帝不顾一切想要铲除他,但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定然会保自己性命无虞。
好一阵沉默过后,马车外的终于有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女鬼?怎么会从秦世子的马车里出来?是我眼睛花了吗?”
“不是你眼睛花了,是我耳朵出现问题了,这女鬼刚刚竟然说,秦世子是她的夫婿!天呐,一定是她对秦世子做了什么!秦世子您在马车里吗?您还好吗?”
即使淡然如白墨冉,在听到这句话后也忍不住嘴角微动,什么叫一定是她对秦夜泠做了什么?难道秦夜泠在她们眼中就是这么柔弱的存在吗?任何一个女人上来都能对他做些什么?
“可是这女的我看的怎么这么眼熟……她,她不是白家的大小姐么!只是她以前一直是戴着面纱的,没想到她摘下面纱,竟然长的这么的惨不忍睹!”
“白家大小姐?”
越来越多的人在那女子的声音响起后,细细地打量着白墨冉的长相,纷纷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确认了她的身份以后,嘴边都浮现出了不屑的讥笑。
“我说白墨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秦世子是你的夫婿?真是丢尽了右相府的脸面!”
白墨冉终于凝聚了目光看向人群中,最后对上说话的那名女子。
她看到她的脸,最后在曾经看过的画像里将那女子的信息回忆了出来,陈翎茜,陈天云大将军的孙女,陈天云掌管着东临国京都以南,靠近南疆地域的二十万兵权,在朝中武臣中地位仅次于秦夜泠之下,是东临国的第二将,只是现今年事已高,所以皇帝不怎么派遣出征罢了。
只是这些老臣,再怎么样在朝中还是有着很高的地位的,这也导致了家中年轻的后辈为人处世都感觉高人一等,趾高气昂,尤其是在陈翎茜这里表现的最甚。
“我是什么身份,不如陈小姐你来告诉我?”白墨冉的语调平和,比起陈翎茜的尖锐逼人,她更像是一个纵容孩子胡作非为的长辈。
“哼,你倒是会装糊涂,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面,那我就明明白白的说给你听。”陈翎茜冷笑了一声,双手在胸前环抱,抬着头看着站在马车前的她道:“作为太子殿下的未婚妻,你却出现在秦世子的马车里,是为不忠贞;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厚颜无耻的说秦世子是你的夫婿,是为对皇权和秦世子的大不敬;而现在,这么多人指出你的错处,你死到临头却还嘴硬,是为不知悔改,无可救药!”
白墨冉没想到,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陈翎茜居然能够给她编出这么多罪名来,而且在她说完这些话以后,她特别注意了下周围的其他女子,脸上也都是一副十分认可、深恶痛绝的模样。
她在一瞬间有些哑然,毕竟在面对一群打心底里对你有意见的人时,你再多说些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倒不知,我秦夜泠什么时候喜欢一个人,需要有这么多人来指指点点了。”
蓦然出现的一句话,再次让马车外的女人们闭上了嘴,齐齐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车内,那目光,都像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