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戎装,身姿笔挺,步伐虽轻但却十分有力稳健。他在一众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下,目不斜视地大步朝大厅走来,目光略微一番搜索,便朝着谢潮荣走近,然后略微弯腰请礼道:“晚辈见过侯爷。”
直起身来,一挥手,身后跟着的小将便将带来的礼物呈了上来。
这唐公世子是打北疆来,礼物自然也是打北方带来的,众人都知道,南方富庶而北地贫瘠,一个生长在北疆的少年而已,能有什么奇珍异宝?自然,唐公世子李承堂此番命家奴呈上来的不是什么宝贝,也就是一些虎豹狐狼等兽毛制成的冬袄而已。
谢潮荣刚刚还一番诧异,如今已是回了神,想来他能如此大摇大摆前来祝贺自己,也必然有他的道理。
如此一想,再抬眸细细打量眼前少年时,才发觉他是英姿勃勃的一身戎装,便问:“贤侄可是刚到京城?”一边寒暄着,一边已是引手示意李承堂往一边坐下,却见女儿还呆呆站在一边,他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谢繁华伸头往外面望了望,还是没有见到舅舅身影,不免有些失望。也知道自己着实不便在此地久留,便朝着父亲点了点头,领着金贵往内宅去。
这边李承堂已是静静坐在了一边,腰杆挺得笔直,将目光从谢繁华离去的背影上收回来,回道:“才将入京,已经进宫向太后跟圣上请了安。”说着又朝谢繁华离去的背影望了一眼,意味深长道,“侄儿此次回京,是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叫侄儿回京讨个媳妇的。”
他说完,自己嘴角也翘了翘,觉得挺好笑的。
谢潮荣见这唐公世子回京原是为着这个,爽朗地笑出声来,只伸手在他肩头上拍了拍,道:“我跟你爹是姨表兄弟,虽然打小到大都没见过几面,但是那份亲情是在的。如今贤侄既然是进京讨媳妇的,回头我也叫你表婶帮你留意一下,必是叫你讨个既贤良又貌美的回去。”
李承堂礼貌客气地颔首道:“那侄儿先谢过表叔。”又道,“侄儿此次回京比较匆忙,没有带什么好的礼物。不过,侄儿知道表叔在外征战多年,必是喜欢宝马良驹,侄儿虽然未能寻得良驹,但是从塞外带回两匹好马来送给表叔当礼物。”
男人,尤其是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男人,一提到良驹,就没有不兴奋的。
这李承堂说自己带回来的不是宝马良驹,那是客气话,有谁不知道塞外汗血宝马的?
要说刚刚的笑容还算是客套的,那么现在可以说是热情,谢潮荣双眼冒金光,当下也不客气了,立即起身道:“宝马在哪儿?”
李承堂也起身,回道:“侄儿擅自做主,已经命人牵到表叔您的马厩去了。”
谢潮荣已是等不及,吵着要去看看,那边谢二爷谢旭华也忍不住走了过来讨脸熟,自是希望也能得一匹汗血宝马。
谢旭华念书不行,但是却擅武,如今才得十七岁的年纪,已是学得一身武艺。他也是南山书院的学生,但却对念书无甚兴趣,若不是谢老太爷逼他走科举路子当官,他早就不愿去书院念书了。
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在跟爹置气了,谢旭华走过来道:“爹,这些官场上的事情,想来大哥比儿子熟稔,不若儿子跟着您一起去马厩看看吧?”说完目光落在李承堂身上,见他一身戎装威风凛凛,跟自己差不多的年岁却是比自己有气势多了,不免有些羡慕,因而笑着寒暄道,“祖母时常念叨表兄,表兄呆会儿可得去见见祖母老人家。”
李承堂颔首,朝着谢旭华点了点头,又望着谢潮荣道:“祖母在家的时候也时常念叨着姨奶奶,侄儿来之前,家父也叫备了厚礼,呆会儿侄儿亲自带着礼物去请姨奶奶的安。”
一番寒暄下来,也算是熟稔了,几个习武之人便并肩往谢家马厩去。
宴客的事情,也就全数交给了谢大爷谢容华,厅内有文臣也有武将,多是没有见过汗血宝马的,此番见有机会见识见识,自然都一窝跟着谢潮荣往外去。
谢容华是纯粹的读书人,倒不想凑那个热闹,见客人走了一大半,乐得清闲,于一边坐下来喝茶。
夏盛廷虽则能文能武,但是此番心里装着事情,也没那个兴趣凑热闹。
谢容华喝完茶,抬眸见夏盛廷眉心半锁静静立在一边,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便打趣笑道:“夏兄今儿似乎有些心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抻了抻袖子,起身与其并肩而立,“听我母亲说,三婶有意将三妹妹许配给夏兄,刚刚三妹妹还特意扮作男儿前来大厅呢,不知夏兄见着没有?”
谢容华跟夏盛廷两人都是南山书院众学子的楷模,年岁相当,又是一起中的秀才一起考的举人一起春闱被点中的进士,关系自然不一般。谢容华时常见夏夫人来自家做客,他也早早便知道,自己这位同窗好友将来多半是会成为自己妹夫的人,因此,对他说话的时候也就少了几分避讳。
夏盛廷却没有想到谢三姑娘会扮作男儿出来看自己,有些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他细细一思忖,便想到了刚刚大厅内跟靖边侯一处悄悄说话的少年,而那个少年,不就是打内宅出来的吗?他当时还感慨,哪家的小少年竟然生得如此粉雕玉琢的,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儿家。
“我刚刚一直被云珅缠着书院年底试题的事情,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想着刚刚见到的那少年宜娇宜嗔的俊俏模样,夏盛廷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