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听了,面色也庄重起来,说道:“师父教诲的极是。观此地农夫乐歌,果然如同虞书所说,此地神灵,庇护一方之众生么?”
说话间,马车就离得田地近了。见着那田和沿途都是不同,其中有着薄薄一层水淹着。许多农夫农妇,蹲在田中,将一颗颗秧苗插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
那弟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耕作,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见着这些田中,果然有着插好的秧苗,都是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
和这当世粗放种植,有着大大不同。远处还有着农人赶着牛在地中耕耘。
又有壮妇,提着篮子,放着清水和饭食一股股香味远远的飘出。见到车子,赶紧避在道旁。
两人从一大早,天不亮就赶路。到了此刻,肚子未免也**了起来,嗅着这香味,那弟子年轻力壮,肚子就咕噜噜的打鼓起来。
弟子有些不好意思,掩饰说道:“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此之香!”
却又见他师父根本都没有注意他,只是往一处大桑树下望去。离着一里多地,隐隐约约的似乎随着风声传来孩童的朗朗读书声。
这弟子就知道师父心意,急忙赶着牛车过去。就见着那大桑树下,有着五六十个幼童,坐在树荫草地之下,一起摇头晃脑,朗朗诵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
这弟子大奇,这背的是什么文章,意思浅显,偏偏却又朗朗上口。简直就是启蒙的最好读物了!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资父事君,曰严与敬。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临深履薄,夙兴温凊……”
这弟子听了,越听越是震惊。觉着这启蒙之文中,居然似乎蕴藏无数道理,非只是这些蒙童习学。便是他自己听了,其中都似乎有着无数的感触。
却见着,自家师父那神态越来越是端正。心中一凛,不敢分心,老实而听。
一直见到这些弟子念道:“矩步引领,俯仰廊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然后欢呼下课,一片童稚兴奋欢呼之声。那弟子迅速就被这些童稚的饭食给吸引了,从一个个竹筒之中,倒出雪白的饭食来,浇上汤汁,立刻香气四溢。
他只是看了一眼,急忙扶着自家师父下车。便见着那个教导童子的中年人,显然是注意到了他们。刚刚教完书,便走了过来。
那大儒口中轻念:“矩步引领,俯仰廊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
这几句就是对于儒者的形容要求了,昂首阔步,心地正大光明,胸怀大志,以天下为己任。衣冠严整,举止从容。谨慎庄重,高瞻远瞩。
那大儒轻颂这两句,扶正头顶的高冠,然后庄重躬身一礼。这一下子把赵成吓了一跳,连忙让开身子,不敢受这一拜。虽然不认识这大儒,但是看起穿戴,就知道是儒士。
而赵成不过是麻衣短偈,脚踏草鞋。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夫罢了。
那弟子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要对这个田舍翁,行这般大礼。却见着大儒说道:“此文章,非大贤不能为之!吾儒家大道,尽在此中意!”
那弟子吓了一跳,这文章似乎只是给刚刚开始读书的孩童启蒙的啊!用得着说这么严重么?
但是想想这文章之中的道理,一时间也有些反驳不得的意思。只能说道:“师父……”
大儒抬手止住弟子说话:“敢问这文章是何人所做?在下东河何文,这是我弟子翟冷。前来拜见!”
赵成听了,心中苦笑。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东河大儒何君质!晚辈当年游学时候,就听说前辈声名了。在下赵成不过乡野小民而已。这文章,也非是我所能做出,实乃本地土地神君所做!”
“哦?又是土地神君所做?可是那写出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的土地神君么?”何君质正色问道。
这些赵成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说是土地神君所做,那就不会有第二个,没错了。当下,就道:“正是!”
“多谢了!”何君质听了,露出欢喜之色来,再次躬身一礼,道:“君在乡野之中,犹能不忘教化童稚,敦化风俗。此为大功也!吾不如君!”
赵成心中感动,这何君质是当世著名大儒,门生弟子足有数千。居然能够说出这般话来,当真是虚怀若谷了。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这是土地神君的吩咐,我不过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听了这么说,何君质更是兴奋。原本就是偶然之间,听到从虞书口中流传出的西铭,还有那一首悯农诗之后,特地来见这土地神君的,却没有想到,今日还没有到地方,就能见到如此一幕,当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现在,何君质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刘易了。
“土地神君的神祠,凤来山下的三个村里之中都有。半山腰上还有一个。”赵成指点着路途。
又道:“何宗师若是不弃,不如先在这里吃点东西,再去吧,天色不早了!”
那翟冷嗅着香味,暗地里又吞咽一口口水。这香喷喷的不知道什么饭食,似乎要比自己身上带着的冷冰冰,硬邦邦的干粮要好的多!
何君质正色道:“见贤若不及!此时吾恨不得马上得见土地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