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抬首看向贾母,想要装无辜。
“别狡辩,琏儿从扬州一回来就找你,我谅他没那个胆子。你说你,得了钱亏心吧,心虚的连你亲外甥女都不敢见了。”贾母冷哼道。
贾政全身打怵,知道这件事自己逃不过了。他皱眉闷声跪地,不情愿的跟贾母认错。
“枉你妹夫在人前称赞你,说你为人谦恭厚道。呵呵,八千两银子,你贪得心安理得,可真够厚道的!”
贾政俯首面地,狠闭了一下眼,咬牙给贾母磕了三个响头。她再次认错,表示会交出所贪银钱。
贾母斜眼瞟他,“我看你比你大哥还混账,好歹他自己个儿在那坏,你是带着孩子们一遭儿坏!”
“儿子知错。”贾政不停的磕头。
贾母弯起嘴角,眼看着贾政磕肿了额头。他也就这点好,犯了错,知道人模狗样的求饶。
贾母好容易挣得机会教训贾政,哪能就此放过他。做母亲可真不容易,还得‘慈善’的顾及他在人前的面子,再说事情闹大了,丢人现眼到府外,只会给荣府污名再抹一道黑。贾母可不想为了这几个不着调的人,毁了她培育大神小神的光明之路。
贾母等到贾政磕累了,叫人拿创创伤药给他。“一百日,每天去祖宗灵前跪一个时辰,磕头带响的,八十个。每日如此,我会叫人看着你。”
一百日?这么漫长,倒不如索性一遭儿罚了干脆。贾政又羞又臊,满腹牢骚,却无从发泄。为了从母亲跟前尽快逃走,他只能这样答应了。
贾政点头认下之后,闷声起来,给母亲行了礼,意欲告辞。
“你等等,”贾母叫住他,问他话,“此事只有你一人张罗的?你媳妇知不知道?”
贾政愣住,眨了下眼,转即跟贾母摇头。“是儿子一人混账,她不知。”
贾母笑了,示意他去。
贾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快步逃离这里。王夫人得知经过,吓得直落泪,一边哭一边心疼的给贾政的额头上药。
“伤成这样,老爷明日如何上朝?母亲也真是的,咱们都还了银子,她何至于罚得这么狠,好似老爷不是她亲生的似得。若换成我对宝玉,怎么也下不了这个手。”
“是我自愿磕的,她不说话,我还不得磕头?这还不算什么,后头还有呢。”贾政遂不满的将贾母那一百日的惩罚告知王夫人。
王夫人惊得伸手掩住嘴,吓到:“她当老爷还是顽童,怎么能这样罚?一百日,每日八十个响头,不就正好八千个。原来老爷磕一个响头,就值一两银子!”
贾政闻言,脸色尴尬成猪肝色。才刚母亲这么罚他,他还奇怪,经王氏这么一说还真如此。天杀的,他堂堂工部员外郎,磕个头就值一两银子?贾政恼羞成怒,罚跪也就算了,最叫人难受的是他的自尊心受辱。贾政一巴掌推了桌上的茶杯,气得双唇发抖,却什么都骂不出来。
王夫人赶忙温言劝慰,刻意提起贾母这些日子以来的奇怪。“她怎就突然转性了?宝玉也不喜欢了,好好地清福也不享了,整日劳什子的操心这那,也不怕累着。”
“休要乱言,你这话叫人听了去告发,可有你受的!”贾政训诫王夫人一句,动动眼珠子,跟她道,“才刚她还问起你是否知情,我没说。这事儿我一人受罚就够了。”
王夫人一听,吓得老实了,再不敢乱说。食指抠出一块雪白的创伤膏抹,轻轻柔柔地涂在贾政的额头,边涂心中边感激自己的丈夫。
贾政被揉的全身莫名的发麻,他擒住王夫人的手,抬头看她。王夫人一愣,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深情而感激的看他一眼。
老夫老妻,勿需多言,自然水到渠成。
次日,王夫人心满意足的起床。穿了衣服,看见周瑞家的来回话,便开始心烦府中事。她好容易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在荣府打下了自己的天下,这段日子老太太日趋厉害,大有收权掣肘她的意思。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得想个应对之法。
思虑间,贾政已然起身。王夫人担心他昨日磕得红肿的额头,开口劝道:“不如今儿个请个病——”王夫人惊讶的看着贾政的额头,止了话音。
“怎么了?”贾政才起身,慵懒的半眯着眼,带着几丝倦意。
“老爷的额头,”王夫人凑近仔细瞧,连红印子都看不出来,这创伤药简直有奇效。
贾政听说了,对着镜子瞧了瞧,额头的皮肤果然完好如初。
“老爷从哪里弄来的药?该是名贵药材制成的,难得。”王夫人顺嘴问道。
贾政皱眉:“这是母亲昨日给的,看来,她老人家早有准备。”这话出口之后,贾政自己都觉得后怕。
王夫人也惊着了,脸色不大好。深深的感觉家里头供奉的老祖宗不是人,根本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老谋深算。
贾政叹了口气,认命的摇摇头,不说话了。送走贾政,王夫人赶紧叫来王熙凤商量对策。
“你觉不觉得老太太最近变化很大?”
王熙凤谨慎的看眼王夫人,点点头。
“我记得她转性儿,是从扬州传噩耗开始的。老太太自那以后就变得奇怪了,脾气厉害得很。”王夫人瞄一眼王熙凤,沉吟道。
王熙凤有点明白王夫人的意思了,却没像以前那样巴结奉承王夫人,更没去现巴巴的给她出主意。王熙凤不过讪笑了两声,继续点头称随便敷衍。
王夫人剜一眼王熙凤,以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