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家里头,也只你还记得我了。”谁不喜欢奉承呢?特别是沈姨娘一直在府里不那么如意,如今老太太的亲戚上杆子来奉承,便叫她心里生出了莫名的优越感,又见柳香仪一脸的温柔,对她做小伏低的,便笑得一脸的容光焕发,低着头矜持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鬓,这才端着姿态地说道,“好孩子,我念得你的情,以后啊,我也疼你。”若是从前,沈姨娘哪里敢说这样的话,不过是瞧着老太太病的不好,无人给这柳香仪张目,方才敢这样不将她放在眼里。
柳香仪一窒,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姐妹俩已经遭了英国公的厌恶,没有了能在府里头讨生活的资本,便忍住了心里的恨意,只微微抬起头来,惊喜道,“多谢您了。”
秀雅的女孩儿眼中带着感激的泪光,说不出的柔弱,沈姨娘的心被她的眼泪化作了一股春水,竟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同情地说道,“委屈你了。”
“叫您担心了。”柳香仪抹了抹眼角的泪,心里松了一口气,便急忙露出了关切的模样好奇地问道,“见您愁眉不展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的心里,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英国公府里,这样的荣华富贵,谁看着不心热呢?只是柳香仪到底是聪明人,知道因老太太,连着大太太与二太太都与老太太关系不亲近,虽然这二位的儿子更出息些,不过就算是嫁过去,只怕也没有好日子过。倒不如三房的齐宣,嫡母被撵到庄子上,生母不是个聪明人,更有三老爷向来亲近柳家,愿意给她们庇护,更不用说齐宣也是个出息的,如今已中了举,靠着国公府,哪里会没有前程呢?
“你也看出来了不是。”说起了这个,沈姨娘便一脸的唉声叹气。她如今做不了那儿子的主,越发地把愿意听她说话的柳香仪当个知心人,便叹道,“还不是你四表哥。”见柳香仪目中微动,露出了几分羞涩,她便含拍了拍她的手,这才说道,“这孩子失心疯,前儿还敢与我顶撞,哎哟我好容易把他拉拔大,如今可真是伤心的不行了。”想到齐宣与自己的争吵,她便心里发慌。
“却是为何呢?”柳香仪好奇地问道。
“你是不知道,”沈姨娘拍着大腿叹道,“当年啊,我还有个亲戚,得从前的国公爷与老太太的恩典做了府里的妾,正经风光过几年。”见柳香仪并未鄙夷,她便继续说道,“这位长辈没了以后,留下了不少的的好东西,只是当年我不知道,待知道的时候,你四表哥也不过拿回了些银子,另外的金银首饰什么的,竟是半点全无,如今你四表哥都要出仕了,正经是用银子的时候,我就想着叫他去把剩下的东西要回来,毕竟我们俩才是正经的亲戚不是。”她却没有想到,竟是因这句话,引得儿子勃然大怒,不等她说完便摔门而去。
沈姨娘心里这个委屈哟,一边说就一边抹眼泪,拉着柳香仪的手诉苦道,“长这么大,你四表哥从不曾这样忤逆过我,也不知是不是失心疯了。”
“既然您一心为了四表哥,不若自己去要不也行了?”齐宣手里的银子多,柳香仪心里是愿意的,便出主意道,“四表哥有君子之风,可是您是他的亲娘,可不能就这样不管啊。”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沈姨娘便唉声叹气地说道,“只是当年得了那些钱财的丫头,据说进了大房那位太太的院子,我哪里敢去呢?况且,”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呢。”她风光起来还是这些年的事儿,因此虽知道当初有个小丫头进了大太太的院子,可是大太太院子里的丫头也不少,竟不知如何查找。
“丫头?”柳香仪心里一惊。
换了是她,会不会为了一个丫头这样忤逆亲娘?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这里头或许还另有缘故,心里沉了沉,她却面上不动声色,只引着沈姨娘说话,之后便怯怯地问道,“或许,是四表哥对那丫头有些情分?”她顿了顿,方才不经意般地问道,“这几年,四表哥竟没有与您说起过,在府里有交情好的丫头?那个,或许就是了。”
“早几年儿,你四表哥确实怪怪的。”当初沈姨娘并未在意,此时听柳香仪提了,便若有所思地说道,“常魂不守舍的,有时候与你说句话,自己便能笑起来。不过后来我记得他大病了一场,就不大有笑模样了。莫非是……”
“不管如何,或许是那丫头勾着四表哥的魂儿呢。”柳香仪知道这是被旁人抢了先,心里恨极,却还是低着头小声说道,“不过既然四表哥喜欢,以后纳过来做个妾,一同服侍您也是好的。”
“好好儿的勾搭我儿子,我如何能忍?”沈姨娘叫柳香仪一提醒,竟是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过如何,这样不安分的丫头,我是绝对不会叫她进门的!”她含笑与柳香仪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只喜欢你。”
听了她这样别有意味的话,柳香仪心里一块大石方落了地,急忙打着精神将沈姨娘奉承的不行,这才告辞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笑容缓缓地往自己与柳凝荷所住的院子去。不过是在园子里走了会子,便见前头的一处偏僻小道里,正有一名清秀的少年,执着一朵荷花匆匆地走了过来,见到柳香仪,竟是一皱眉,便微微颔首,向着另一处而去。
“四表哥。”来人正是齐宣,柳香仪哪里肯叫他走了,急忙跑着上前,见齐宣目中冷淡,便做出了一个柔弱的表情,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