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这儿来,是差不多这个时辰。

花夕颜琢磨了是后,整理下衣物,走出去迎接圣驾。

御驾是连夜,趁着夜色赶来,想必突然听见念慈暴毙的消息,龙颜十分震惊。

轿子抬进行宫内,一群人伏拜在地。花夕颜走出厢房时,正好见他从皇轿上下来。迎上前,福身:“臣妾见过圣上。”

“槿汐劳累了。”他伸出手,执住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夜的关系,从他指尖传过来一道冰凉。

花夕颜的手就此被他握着,低头,说:“臣妾有负皇命,没能挽留到念慈师父。”

“她这一去,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这也是朕为何匆忙赶来的原因。”淡淡的龙威,像是夜色的冰凉,让人听不出底下有多少情绪。

只是个太皇太后,虽说是他的皇祖母,然而在他未出生时已是离宫,可以说,祖孙俩基本没有见过面,实在谈不上太多的感情。存下的,只能是念慈去世之前,为他的朝廷,为他的帝位做出的一丝努力,让他心存谢意,而不是对胡氏那般恩断义绝。

“念慈师父的丧事不能对外发布。”他捉紧她的手指尖,说。

她点头:“一切听从圣上安排。”

“但是,即便她削发为尼,不问世事,终究是朕的皇祖母,朝廷的太皇太后。朕,不能让她尸骨遗落他处。明日,即命人将棺木抬进云岭。高祖对几个发妻感情都是很深。留了个位置给发妻以便日后夫妻能永远在一起。”

所以,念慈死后的去处,是不用他们多想的。高祖都安排好了。

本是想去看下另外一位皇祖母的情况,但是,听说陈氏还在睡,黎子墨打消了探视的念头,只拉着她的手,走进大堂里坐坐。

柳姑姑带人端上两碗滋阴清火汤,给他们两人享用。

指尖捏着勺子在碗里舀了下,云眉微低,黎子墨道:“槿汐在念慈师父去世之前,是不是在其床前?”

知道他定是要问这个问题的。但是,念慈说的那句话,她都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低眉垂眼,答:“臣妾刚踏进行宫,听御医说念慈师父病危,马上前去探视。念慈师父抓住臣妾的手,是想对臣妾说些什么。可惜,话没说。一口痰堵在了她喉管。接着,臣妾没来得及叫来御医,念慈师父闭上了眼睛。”

她说话的时候,他侧目仔细地聆听。听完,轻轻舀着碗里的汤,并未再续这个话题。

一阵沉寂之后,花夕颜道:“圣上今夜都到这儿了。回去怕是更晚了,不如在这儿歇息一宿。”

“嗯。”

听到他这句答应,她立马让人准备房间。

将汤碗搁在案上,他道:“朕想再去看念慈师父最后一眼。”

因此,她陪着他,往放有念慈棺木的房间走去。

棺盖移开,加入东陵皇室神籍的念慈,与常人百姓死后不同,面容身体保持死前的模样,不会腐朽,长达一千年。

云眉下的墨眸,长久地落在念慈的颜上,目光悠长,不知是从这张脸望到了何处。

她站在他身边,只听他轻声说:高祖去世那会儿,他未出世。也不知高祖长什么样。只知道有个皇爷爷,很是厉害,娶了三个发妻。先帝那会儿,临死则不忘警告朕,要时时警惕朕的亲生母后。如今看来,高祖是有福之人,有个发妻,到死之前,对朝廷,对东陵的江山,念念不忘本职。

与他随行的官员之中,是有负责拟稿记录的尚书,听皇帝站在太皇太后的棺木前说话,可能是要作为悼念太皇太后的悼词,连忙用笔记下。

墨眸,往那奋笔疾书的某官脸上凉凉地扫了一目:“朕有让你写东西吗?”

知道了自己多此一举的那官员,立马将写了几乎一半的纸放在蜡烛上烧,烧到一干二净。

花夕颜站在他旁边,清楚他对念慈说的这些话,至少有一半,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要的,正是希望她有念慈这种精神,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效忠到死。

只要她能做到,他愿意与高祖一样,对她无论生前死后,都是最好的待遇。

花夕颜以为,明誓还不如多做。天子疑心永远是不可能因一两句话消除的。但是,做了什么东西,天子看着,心里自有分明。

看完念慈,棺木盖上。为了赶着凌晨之前抬进云岭,不被百官和百姓察觉。黎子墨急令,令奕风带一队护卫,护送棺木,手持他的谕旨,即刻出发往云岭。

奕风等人听令。八个人抬着棺木上车。

花夕颜才知道他早已有备而来,灵车都已是准备好了。再回头看他身穿的龙袍,为一身素白,连通常上面绣有的鎏金九龙都不见到个影子。她自己今夜换的,也是身白衣戴孝。

相比胡太后,念慈还是幸福的。胡太后死那会儿,她记得,他连身衣服都没换,照旧穿啥就是啥。

她与他并肩立在门口,目送念慈的棺木徐徐被抬出行宫,消失在夜幕里,像是被世界的尽头吞没了。

或许是被院内的声响所惊吓,陈氏从昏迷中醒了。

两人就此睡意全无。走进房里探视陈氏。

太医先给陈氏把过脉,回身禀告:“圣上,娘娘,太皇太妃身体略有好转。”

花夕颜尾随他,走近床前两步。李顺德搬了张凳子放在床边。龙袍拂过凳面,坐下。

陈氏看着他的脸,像是有一刻的怔:“圣上?”

“是的”黎子墨道。

陈氏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长得和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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