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真是有这样的男子,哪怕是一句虚无的毒誓也不愿意用到他至爱的女子身上,永失所爱,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独终老,不得善终……这世间最狠毒的话都加之到他自己的身上,试问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徐凤珍暗叹口气,深宫多年,她好像已经慢慢丧失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或许她内心深处亦是相信慕锦毅不是那等乱臣贼子,只不过,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她早已习惯了万事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凡事都要多疑、多思、多虑,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安下心来一般。
新皇登基,一切又是一番新景象,慕国公上折将爵位传于世子慕锦毅,同启帝准奏,尊慕国公慕锦毅为帝师,又根据先帝安排,任命了几位辅政大臣,其中包括有原翰林大学士林炜均、吏部尚书楚仲熙、镇国公陈鲁等。
又隔数月,同启帝欲尊贵太妃徐氏为太后,徐贵太妃跪请皇上收回成命,同启帝再三恳求无果,只得撤回了旨意,徐凤珍仍为贵太妃。
慕锦毅成了帝师,便再不能整日留在府中,又回到了前些年那种早出晚归的状态。阿盼连续一段时候在白日里见不到爹爹,起初还念叨几句,慢慢的便也习惯了。
新帝年幼,宫中便有徐贵太妃照顾,朝政之事则有各位辅政大臣,他所要做的便是跟着太傅好好学习帝王之道。慕锦毅怜惜他年纪小小便身负重任,又见他品行端方,聪明伶俐,处事公正,点评政事往往又能一语中的,见解不凡,心中大为惊喜,只觉得大商国百姓有福了,于是便更用心教导,只盼着他能比他的父皇与皇祖父更加出色,做一位流芳百世的千古明君。
楚*如今成了国公夫人,长子慕绍瑞则封了世子,小小的孩童也察觉到自己身份的转变,行为倒颇多了几分沉稳,加上他长得与他亲爹慕锦毅又极为相似,如今板起小脸,倒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小慕国公,让楚*等人笑叹不已。
转眼又是一年,万物逢春,一片生机勃勃,楚*心情沉重地坐在驶向码头的马车上,她的身旁,则坐着唐永昆夫人韩玉敏。
韩玉敏拉着她的手笑道,“又不是再无相见的时候,只要你愿意,便可以来看看我,我定会在燕州恭候你大驾,就怕你家国公爷不肯放人!”
韩玉敏,并没有等到唐老夫人三年孝期过,便决定南下燕州,反正在小庄子里守孝是守,在燕州守孝还不是一样的守?
唐永昆自她离开唐府之后,便也搬到了离她所在的小庄子不远的一处庄园里,对那妾室与新得的庶长女并不多作理会,韩玉敏有时外出散心时,总能远远地望见他站立于小山头,朝她这边望过来的身影,每当那时,她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隐隐抽痛,她不知道若是再留在此处,等孝期满的时候她是否还有勇气去求放妻书!
所以,她终是做了逃兵,选择早早地远远避开,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她的人生。临行之前,她主动到庄园里去寻唐永昆,唐永昆听到她来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自她搬走后,这还是第一次,她愿意面对他。
可当韩玉敏语气平静地将她南下的打算道出的时候,唐永昆脸上的笑意仍凝住了,他苦笑一声,他终究还是高看自己了!
“不孝有三,无后有大,祖母亲手抚育你长大,你又是唐家唯一的男丁,又怎可能无后?只是,我理解你的不得已,明白你的苦衷,并不代表着我会委屈自己去将就,我亦有自己的底线与骄傲,有些事,可以不计较,可以退让;可有些事,却是不能退让的,哪怕只是半步!我无法指责你有其他人,更加无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与你相处后半生。所以,我选择离开,让你去履行为人子的职责,娶妻纳妾、传宗接代!”
唐永昆双眼惺红,咬着牙狠狠地望着她,突然一步上前,死死地将她禁锢在怀中,“八年了,我足足等了你八年,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祖母拖着病体流着泪恳求我替唐家想一想,我又能怎样做?你说,我到底应该怎样做?如今你轻飘飘一句离开,便否定了这八年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你怎能这般狠心?不,你到底有没有心?”
韩玉敏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想从这个令她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开来,可唐永昆却将她抱得更紧。
“你是不是想着先离了我,然后再和离?若有这种想法,我劝你趁早灭了这等心思,这辈子,你生是我唐永昆的人,死亦是我唐永昆的鬼,你想和离?便先一刀结果了我!”唐永昆猛地松开她,转身跑回屋内,再冲出来之时手上却多了一把锋利的薄刀。
“你,你要做什么?!”韩玉敏大惊失色。
“不是想离开吗?只要我死了,你想去哪便去哪!”唐永昆已经陷入了疯狂当中,他无法接受此生唯一的一次心动,最终却要彻底从他生命里退场。
韩玉敏又惊又怒,她眼睁睁看着唐永昆状若疯子一般将那把锋利的刀拼命塞进她手中,然后拉着她那只握着刀的手直直往他胸口插去。
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尖声道,“你若敢刺进去,我转身便一头碰死在你面前!”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将唐永昆敲醒了过来,他呆呆地望着一脸怒意的韩玉敏,心中越觉绝望,手上一松,那把尖刀便‘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韩玉敏见他终于冷静了下来,深吸口气,无力地道,“你到底明不明白,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