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劳公公了。”凌奕颇为配合地应了,看了一眼永福又道:“昨日瑞儿才入京,此事还是先不要让瑞儿知晓才是,我不想他因此扫了兴致。”
“这是自然。”永福说着,抬眼看了看始终皱着眉头静坐在一旁的华歆,对凌奕说道:“如此,老奴便先行回宫复命了。”
“我身体不便,便不送公公了。”凌奕点点头,对裕德吩咐道:“裕德,送公公出府。”
“是。”裕德躬身应了,对永福笑道:“公公这边请。”
“有劳裕德总管。”永福对他颔首笑道,跟着他出了内监。
华歆看着两人出了主屋,径直朝着院门而去,待得身影消失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凌奕,问道:“是丞相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丞相的,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凌奕笑着说道。
华歆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凌奕,许久,才露出笑容道:“那你猜,先帝是怎么死的?”他说完,也不等凌奕回答,又继续说道:“又或者,先帝之所以缠绵病榻,同你身上未知的那种毒药,可有关系。”
回答他的,是凌奕意味不明的笑容。
此时,清晨的风吹散了些许凉意,天边的日光慢慢铺满了庭院,华歆看了一眼院中暖黄的日光,转过脸去 ,看着凌奕道:“再过几日,便是处暑了。”
“处暑一过,这夏天便要过去了。”凌奕笑着点了点头应和道。
“如今想来,你我相遇那一年,倒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华歆话锋一转,有些感叹地说道。
“的确。”凌奕点点头,顺着华歆的目光看向了手中的桃木小猫。
便是在那一年,他重活一世,重新回到了自己九岁那一年,也是在那一年,他重新遇到了华歆。
和顺十三年,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他和华歆的相遇,巫彦和言兆赴华家家主之约,长平候奉旨大办的寿宴,以四皇子为首所发动的叛乱,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背后,其实都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露出端倪,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会产生什么影响,只除了凌奕。
就是在那一年,自无字部得到太子入丞相府之后,面色不虞地出城离开之后,凌奕才知晓两人之间的嫌隙。也才生出将无影派去丞相府的念头。
自古皇权,便不容挑战。一山不容二虎,跟何况这江山,又怎可能有两个主人?彼时,太子想要登基不能没有丞相的支持,因此他娶了丞相的嫡女为妃,这是一个太子最无奈也最有力的筹码。因此,丞相才会在那场叛变之中,站在太子这一边。比起去支持一个由叛乱上位的皇帝,支持自己的女婿去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显然是更加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丞相的野心,远不只这些。三朝元老,位极人臣,这样的身份,他若是知足,便该罢手。皇位之争,本就不是臣子们应该搀和的事情,皇家无情,作为帝王,最见不得的便是结党营私,纵使那些人是他的儿子也一样。因为他们的上位,便意味着自己的死亡,所有的帝王都清楚这一点,因此也最忌讳这一点。
因此历朝历代,在皇位交替之际,朝堂之上总是人心惶惶。历经三代的丞相张泽不会不知晓这些,然而他还是搀和了进来,不只搀和了进来,他还两面下注。
当年的叛乱事出突然,就连长平候这般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都只是隐约有些预感,更莫说他人了。若是没有丞相支持,莫说当年的太子,就是先皇,怕也是无能无力。然而即使如此,太子依然没有全然信任于他,为何?
四皇子的门客张兴前脚踏出丞相府,后脚太子便急冲冲地进了门,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些。再者说,当时太子和丞相联手,阻四皇子兵马于城外,他的门客,又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中?若说求和,也该是去太子府才是,毕竟,太子才是同他一脉相连的兄弟,也只有太子,才有资格在皇帝病重之时,行监国之责。
无论是求和也好,说情也罢,甚至是想要开出条件,都应该是去找太子而非丞相。
然而张兴却还是去了丞相府,为何?
因为他是奉命而来,四皇子说,让他去京中寻的丞相。而无论是何缘由,丞相见了他,按律,这便是通敌。这些丞相不会不知,却也还是接见了,要么,他便是自信旁人不会知晓,要么,他便是有恃无恐。
前者,定然是不可能的,此事不只太子知晓了,连凌奕都知道。如此,便只能是后者,既是后者,那他所依凭的,又是什么?无非便是他同太子之间的协议,无非便是他能操纵着城外四十里虎翼营的兵马,这些条件,让太子即使知晓,也不能对他如何。或者更甚者说,四皇子起兵,又安知没有丞相的功劳?
这些太子知道,然而他更加清楚,自己不能将丞相如何。否则,今日围城的不是四皇子,便会是其他人。这一点,纵使他成了皇帝,得登大宝亦不会便。也因此,他知道了丞相真正的图谋。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要丞相的嫡女是太子妃,将来就是皇后,皇后的儿子,便是太子。
因此他能做的,便是尽力不让太子妃有孕,然而千算万算,她还是有了身孕。便是在她有孕的第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