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华歆真的如同他说的一般,同凌奕抵足而眠。
第二天华歆睁眼的时候凌奕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伸手摸了摸身边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的竹席,华歆坐起身来。他一转头便看见大开的窗户外,凌奕一个人在院中练剑,用的是纯钧。
剑若翩鸿,人如龙。
不知为何,华歆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他呆呆地看着院中独自练剑的少年,突然想起了往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凌奕还是年仅九岁在灯会里和家仆走散了的孩童,再见面,便是静安寺里冲自己笑着作揖的孩子。而如今,身形见长,十六岁的凌奕已经慢慢褪去了少年的青涩,身上那份属于男人的气质也越发明显了起来。
华歆就这样看着凌奕,直到后者收剑回鞘的声音响起,他才回神,抬眼却对上了凌奕带笑的目光。两人就这样隔着窗户遥遥对望,就像初次见面那样。
只是这一次,凌奕并没有转身走开,他笑着冲华歆点点头,不一会儿,人就出现在了屋内。
倒了一杯茶,凌奕探了冷热,伸手一边将它递给华歆,一边笑着问道:“吵醒你了?”
“睡够了,便起来了。”华歆接过茶喝了一口,摇了摇头说道,“怎得就你一个人?裕德呢?”
“怕吵着你,我让他去外面准备早膳去了。”伸手从华歆手中接过茶盏,凌奕转身将它放回桌上,状似无奈地笑道,“昨日进京,宫中的旨意还没下来,今日怕是定然会有人来。”
“早晚都要去一趟的。”华歆轻笑一声,低声安慰道。
凌奕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正想同华歆再说些什么,却不经意见看到华歆松松垮垮的寝衣间露出的一小截锁骨,白皙的肌肤恰如其分的为深藏于内的肌骨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形状,只露出浅浅的一道弧线,便隐于阴影之中。凌奕垂下眼,将目光转向一旁,说道:“我先出去看看。”
“嗯。”华歆应了,看着凌奕离开,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唤人进来洗漱。
一刻钟之后,洗漱完毕的华歆被凌奕拉着用了早膳。两人在席间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虽是许久不见,但两人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也就不曾有那许多的话说。只是说些京中见闻,比如城西哪家的糖人捏得漂亮,城南哪家酒肆酿出了西域特有的葡萄酒,最后华歆还看着凌奕笑眯眯地说道:“说到酒,我还不曾喝过呢。”
凌奕闻言笑了一下,柔声道:“昨日我知你要来,便让裕德拿了桂花酿,谁知你一路劳顿,还没喝上就歇息了。”
“那不如今晚吧?”华歆说着,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凌奕,又加了一句,“晚些也不要紧。”
凌奕也不答话,只是低头将碗中的白粥喝了,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像是回应华歆一般,两人刚用完早膳,外间魏延便进来禀报,说宫中有旨意下来,召他入宫觐见。凌奕吩咐将人请进来,回头看了一眼起身朝后院走去的华歆,后者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到了京中,总该是要去报个平安的。”
“嗯。”凌奕点了点头,犹豫半响,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小心些。”
华歆笑着应了,转身便进了后堂,不一会儿便不见了。
凌奕这才敛了心神朝正厅走去,在这京中,他倒不担心华歆会出什么事,他担心的是华歆的身份。
神算华家唯一的嫡公子,这代的少主华歆已经到了该出府游历的年纪,华家嫡系甚少在外走动,唯一能见到人的便是这每一代少主出外游历的三年。若能借此机会同华家少主交好,即便不为那份神算的本事,光是冲着那能上通天命的名头,也能有不少的好处。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会有人轻易放过?现下各方势力都是削尖了脑袋往永安凑。这些凌奕心中清楚,因为当年的他,也是这么做的,只是他稍微用了些脑子,在华歆路经江陵的时候才出现。
“奴才永福参见小侯爷。”
远远的传来一个请安的声音,凌奕回了神抬眼看过去,一个身着深蓝色袍子的男人正快步朝大堂而来。凌奕露出一个笑容,立刻抬脚上前迎了过去。
到了近前,那永福朝凌奕行礼道:“奴才永福参见小侯爷。”
凌奕立刻伸手扶住那人的手臂,连声说道:“公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快些起来。”他看了一眼那人身后,对身旁的裕德吩咐道,“裕德,着小厨房准备些酒食物。”
“是。”裕德应了,立刻抬手招来一人,向后院走去。
凌奕见状露出笑容,转身走至永福身边,将人扶了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公公烦累,想必还不曾用过早膳吧?”
“为圣上办事,自当尽心尽力,这早膳用不用都不打紧。”永福摆了摆手说道,却也没有叫回裕德离开的脚步,就这样被凌奕扶着进了大厅。
凌奕将人扶到主位上坐下,一旁伶俐的婢子立刻奉上了热茶,永福笑着接过,抬头看着凌奕道:“小侯爷别站着,坐,坐啊。”
那模样,仿佛自己才是这府邸的主人一般。
凌奕也不在意,只是笑着点点头,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昨日驿站差人来报,说小侯爷进了京,圣上本意是让您入宫歇息的。只是想着小侯爷一路舟车劳顿,宫中规矩又多,这侯府别院也一直是有人打理的,想着比起那深宫内院,小侯爷住在自家的别院怕是要舒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