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飞正要开口说话,便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众人抬眼望去,便看到一青衣男子匆匆往前厅而来,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周正,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鬓角的一缕白发却让他平添了几分沧桑之感。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侯府总管魏延。
他快步走至厅中,对着主位上的凌奕行了个礼,然后直起身看了一眼厅中的众人,开口道:“主子,滕家商队派人来了。”
厅中一片寂静,凌奕看向卢飞,后者皱着眉同他对视,凌奕脸色凝重地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吩咐道:“魏总管,去将人请进来。”
“是。”魏延的眼神在厅中转了一圈,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了,转身朝前院而去。
在他走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卢飞便开口道:“小侯爷!”他看着凌奕,有些惊讶地开口:“这是……?”
“昨日滕家管事送东西来的时候,我曾说过要托他们送一样东西回凌阳,他们今日出京,想来此时前来,是来收货的。”凌奕见状立刻说道,他看着卢飞,有些急切地问道:“大人刚刚所说……可是当真?”
他虽语气急切,神色却是颇有疑虑,因为卢飞模棱两可一句话,便得罪滕家,凌奕是断断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他又不可能为了滕家,而搭上自己的性命。若是真,则这事同滕家脱不开干系,若是假,那么由此而来的麻烦却也不可小觑。
此时卢飞心中自然是有计量的,他看了看厅堂之中的众人,最后眼神落在凌奕的身上。
这个少年,是奉旨入京受封的诸侯世子,是未来的凌阳候,他出身高贵,母亲是长平候府唯一的嫡女,那长平候府世子安远将军是他嫡亲的舅舅,他拜入江湖名门千阳阁门下,武功不见得如何厉害,师父却是当今天下叫得上名号的高手。这样的背景身份,若是能得了他的青睐,那将来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大助益。
就如同大难之前,最先知晓的都是些蝼虫蚂蚁一样,在京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们这些在街面上跑的,消息往往都比起那些深门大户的世家来得灵通很多。因此他十分清楚,凌奕的受封意味着什么,若是他当上世子,那么这天不说翻上一翻,却着实要变上一变了。他看着凌奕,仿佛在看一座即将被开采出来的金矿,充满了兴奋和贪婪。同这些比起来,曾经的天下首富滕家,便也没什么打紧了。
卢飞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唇,握紧了手上的刀柄,开口说道:“我刚刚说过了,我是一届粗人,又出生贫寒,一辈子别说珊瑚了,连东海的珍珠也没见过几次,对于血珊瑚这样的珍宝知之甚少。”他说着,朝前一步,凑近那半人高的血珊瑚便上嗅了嗅,才转头看向凌奕道:“但是我却知道,这血珊瑚上抹了一种奇毒,谓之‘醉生梦死’。”
“此毒无色,只带有些许淡淡的檀香,往往被下在佛堂之中,起初它会让人心情平静安详,如同做了个美梦那般心情舒畅,也会暂时抑制人的病痛,让中毒的人不禁喜爱上被抹了此毒的物件,日日放在身边把玩。日久天长,毒素渐渐渗入体内,中毒之人便会变得精神不振,萎靡度日,身子也会越来越差,而那人本身却毫无自觉,最后便会引发癔症,使人变得疯疯癫癫,做出违背常理之事,最后死在这种毒药之下。”卢飞说着,指着那株血珊瑚的底座说道:“小侯爷怕也是闻到了些许檀香,却因为这底座而没有在意吧?”
凌奕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咬紧了牙齿,双手紧紧握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卢飞道:“既是如此,卢大人又是如何看出端倪的呢?”
“七年之前,我在江陵接过一宗灭门案,那案犯用的便是这种毒药。”卢飞说道,脸色有些难看。
“那案犯可否伏法?又现在何处?”凌奕闻言一挑眉,有些急切地问道。
卢飞缓缓地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说道:“不曾,当时那家人的毒性已经深入骨髓,全府上下持刀互砍,等我们接到报案赶至之时,那府邸之中已经血肉横飞,如同人间炼狱一般了。此事过于邪门,江陵州府便一口认定那是癔症作祟,以此结案。我当时曾在现场闻到过檀香,随后便意识模糊了一阵。”他看着那棵血珊瑚,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在回想当年的情景,“当时我没做他想,再后来行走江湖查案之时,曾遇到过一个寒素宫的宫人,我同那人说起此事,他告诉我那是中毒,毒的名字就叫‘醉生梦死’。”
“寒素宫?”凌奕皱起眉头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脸色一变道:“师父曾经同我说过,这寒素宫同千阳阁有嫌隙,若是以后我见到寒素宫的门人,则要千万小心。”
“那就是了,七年之前寒素宫突然自极北之地消失,宫中人去楼空,这些年过去江湖中人也再没提过寒素宫同鬼医寒离的名号。”卢飞点头应道。
“既是如此,那卢大人又如何得知那人说的必然是‘醉生梦死’呢!?”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裕德勾起嘴角冷笑道;“毕竟这世间毒物千万,那人不曾轻眼所见,却仅仅凭大人一面之词便断定那毒叫‘醉生梦死’也太过武断了些,况且,大人如何知道,那人所说句句属实?”
他的话,让卢飞的脸色一时难看起来。凌奕转过头去看了裕德一眼,没有做声。
“因为那毒,便是这人所制,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