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果尔在襄贝勒府上努力脑补阴谋论着,紫禁城乾清宫里也同样在为这次出征人选而闹得不可开交。
孝庄本来躺在贵妃榻上让宫人拿小锤轻轻砸着膝盖,就见苏麻喇姑轻手轻脚地进来。她一看对方的神色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挥挥手让伺候的全都退下去,方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苏麻喇姑跪到她脚边,斟酌着措辞把事情给说了,孝庄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虽然猜到是坏消息了,可也没想到竟然糟糕成这样。
这下子她可再也坐不住了,命人速速去乾清宫把皇上请来。可惜孝庄焦急地等了两柱香时间,派出去的太监苦哈哈回来说,皇上正同安郡王议事,暂时没空过来。
小太监还说呢,皇上说了,眼看晚膳时间要到了,请皇额娘先用晚膳,他同安郡王即刻便来向皇额娘请安。
孝庄可一点都不乐意看到来请安的安郡王,她觉得皇帝这心也太宽了,岳乐这么一个早就成年的宗亲,竟然就这么大咧咧在快宫禁的时候穿过大半个皇宫来给她请安?中间经过的那么多妃嫔的宫殿要怎么算?
这要在平时孝庄还有心给福临留点面子,现在她心焦得不行,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当下就带着人杀到乾清宫去了。
福临借口岳乐在此不见孝庄,也确实不仅仅是个托词,他正在跟岳乐聊着呢,让博果尔出任副将的主意还是岳乐不经意间提起的。
福临初听到他提这事儿时,心头忍不住剧烈一跳,想着这样还真是一举两得,既把博果尔支出了京城,又因为是出去打仗,不怕他再提出把侧福晋一并带着去。
福临自然不可能跟岳乐提过数月前在他府上看到的那张《水牛图》把他的魂都几乎勾去了的事儿,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岳乐别再看出了什么,偷偷打量对方的神色,见岳乐十分平静坦诚,不像是看穿了他小心思的模样,才算是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岳乐这句话还真信给他提了一个醒,福临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当下就写了圣旨颁下去了。
不过他多少也知道这样做不大合适,心虚得实在是不想见孝庄,无奈他推脱有事没法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孝庄比他更绝,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福临无法,只好让岳乐暂且退下,又把伺候的人都赶走就留下吴良辅一个,这才匆匆迎出门去。
孝庄的脸色多少年没这么难看了,福临一见之下也有些发憷,连忙把人请入乾清宫偏殿,屁股刚碰到椅子上,就听到孝庄问道:“哀家听说皇上决定让博果尔领兵出征?”
福临笑道:“朕是想着,博果尔也不是一次两次为这个求朕了,正好这次也有现成的机会,朕就想着让他带兵上阵去练练手呗,反正也就是一个副将,也不用担心他年纪轻经验少误了大事儿。”
——朕也知道不能给他兵权,朕就是给他安个副将的名头,白白使唤他一次,就算有了功劳,也是放到主将路什的头上,轮不到博果尔拿这个来收买人心。
福临其实觉得自己额娘也未免太防着博果尔了,连济度那种跟他不对付的亲王都敢委以重任,怎么对博果尔这个小贝勒这样忌惮?
就算孝庄跟太妃两个相看两厌,可博果尔跟他是好兄弟啊,博果尔一心一意为他考虑谋划,福临对他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
没成想他刚说完,就看到孝庄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孝庄沉声道:“皇上不是跟哀家说笑吧,您的亲弟弟带兵,只能给个游击世职的人打下手吗?”
——这是在打博果尔的脸啊,还是在打先帝、打你自己的脸啊?
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下,勉强换上了一副缓和点的神情,苦口婆心劝道:“咱们大清不缺能征善战的将军,皇上您就这么一个弟弟,博果尔对您又忠诚勤恳,留他在京中养着,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要是博果尔这一去平平安安地回来也就算了,万一出个三长两短,那可该怎么办?这可是先帝的小儿子,真传出去还不得让人说皇上连唯一的幼弟都容不下吗?这名声可就臭了。
福临真心觉得她想得太多了,摆摆手笑道:“皇额娘也说博果尔是朕唯一的弟弟,要是就这么混吃等死,日后我俩有何颜面见皇考呢?”
呸,要是他这一去真的死了,你才是没脸见太宗文皇帝了呢,跟着一块出征的主将路什又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孝庄面色泛青,正想再劝,突然一顿,起了疑心。
她也觉得让路什当主将确实很不合适,起先还在纳闷福临是怎么把这么个人给扒翻出来担当主将的。可现在孝庄看福临怎么劝都不肯改口的模样,一下子就跟博果尔产生了同样的脑洞。
——该不会是皇上这是故意把博果尔派出去,还安了个路什,就是想着借刀杀人,要是博果尔正好死在战场上,他这个兄长要是对董鄂氏有意思,也不必让别人传得过于难听?
倒也不是博果尔和孝庄心有灵犀,实在是福临的表现太过可疑了,这个主将人选更加可疑——其实他俩都错怪福临了,这个人选是岳乐在推荐博果尔当副将前提出的,福临还没来得及思考路什当主将究竟合不合适,注意力就被“派博果尔出征的好处”给吸引过去了。
福临把主将和副将的任命同时间发下去,不过是自己在做贼心虚的心态下,生怕别人注意到他对博果尔的任命比较看重罢了,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