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在承乾宫翻天覆地地闹了一通,最后还害得自己龙体欠安直接昏过去了,这本来就够打眼的了,何况承乾宫遍地都是各路眼线。
博果尔在第一时间就从两条不同的渠道得知了这条消息,其一当然是他在承乾宫安排的人手,这算是明线,至于第二条线,则是黄大夫在太医院的故旧给行的方便。
他抬手轻轻把手中的纸条给烧掉,扫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黄大夫,笑道:“怎么好让您自己破费打点,您去找福晋,让她从私账上给您支几百两银子,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到人家的地方呢。”
黄大夫每一条皱纹中都带着笑意,也没有推脱,干脆道:“多谢王爷。”
他看得出博果尔明显是想要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不然也不会早在三年前就暗示他想办法打通太医院的路子。
黄大夫也是个能耐人,从小跟随名师学医,在太医院的知交故旧确实不少,他本来也是在太医院里任职,后来随着博果尔成年离宫,被跟着带了出来。
他深切懂得什么事儿该打听什么事儿不该打听,黄大夫只是隐约知道博果尔想干大事儿,但对方究竟打了什么主意,他别说是问了,连私底下猜都不会去猜。
他只需要把王爷吩咐的差事漂亮地办完就好了,这才是当奴才的本份。
黄大夫说完见博果尔笑得高深莫测,忍不住轻声说道:“王爷,副院首胆子一向小,让他传递点无关紧要的消息倒是无妨,但遇上大事,恐怕是靠不住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会让他做株连九族的大事,不过就是有点关注贤妃娘娘罢了。”博果尔抬手摸了摸下巴,“这次正院首的位子怕是坐不了多久了,能不能谋上这个差事,还得靠他自己多上心。”
黄大夫了然,如果只是用一点董鄂氏的消息来换院首的位置,想必自己的那位朋友乐意之至、求之不得。
不过他觉得这个交换条件未免太低了,明显董鄂氏眼看着就已经失宠,日后不过就是在冷宫里虚度余生的命,还有什么必要多加监视呢?
博果尔挥挥手让他下去了,等黄大夫离开后,坐在位子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相信董鄂氏的本事,一个能顶着那样糟糕的名声让福临甘愿冒千夫所指把她迎进皇宫的女人,是不会被这样一点挫折打垮的。
诚然这一两个月她肯定得夹紧尾巴做人了,但等福临的肝火消下去,她未必没有翻身的希望,这个女人有一种百折不挠的毅力,她绝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博果尔冷笑了一声,用指尖轻轻碰着自己长出来点硬胡茬的下巴,双眼眯成两条细缝——太医院那条线没有给他带来多有价值的消息,但承乾宫的眼线则提到,太后在皇上苏醒过来后跟他有过一番密谈。
他起身来到娜木钟的院子里,先问过自己额娘安好,又把昨日发生的事情给娜木钟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轻笑了一声:“太后并不知道董鄂氏和岳乐睡在一起是被我设计的,如今岳乐已死,所有证据都已经被消灭,董鄂氏算是唯一可能让福临知道真相的人。”
娜木钟听完后看了他半晌,询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是想让皇帝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她说话时很有几分感慨,儿子是当真长大了,竟然能一环扣一环一步步设计到这种地步,弄得她都有点感觉到陌生了。
博果尔玩味地眯了一下眼睛:“得看他能从董鄂氏那里知道多少了——连董鄂氏知道得都是不全的呢。”
从岳乐死前跟他说的一席话中,就能够明确地听出来,最起码岳乐还没有怀疑到是博果尔动的手脚上面,真正拉岳乐仇恨的人是孝庄。
连岳乐都没有想到是他,想必董鄂氏也没有想到过,这两个人在福临带着董鄂氏私奔前,彼此的情报理当是共享的。
博果尔对此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毕竟事关重大,万一董鄂氏天赋异禀真的找到了蛛丝马迹,再将之告诉福临,那他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低声道:“太后恐怕会想尽办法蹿撵皇上杀掉董鄂氏,既规避了皇室丑闻,又一了百了,免得这女人再掀风浪。”
娜木钟挑眉笑道:“怎么,你想让额娘出面把她保下来?这可不大好办,咱们襄郡王府地位有些尴尬,太后肯定早就防着我作幺呢,真动动手脚,很容易就能让她看出来,那反倒不美了。”
博果尔摇头道:“儿子自然不会让额娘为难,您当然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若是福临一心想要杀了董鄂氏,那自然无话可说,可要是他对董鄂氏还有几分情面,您不妨提点他几句。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算计到这里,儿子也无计可施了,还得看老天爷肯不肯抬抬手帮我这一把。”
如果按照他对福临的了解,这位皇帝哥哥未必能狠心杀死董鄂氏,但也说不准,这种狠狠践踏了福临身为男人尊严的事儿,没准福临就受不了了,被孝庄挑拨几句,就真的把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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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果尔满心都在纠结看福临的动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连福临和孝庄都没有想到——董鄂氏没等到福临下旨把她打入冷宫或者赐死,就直接自杀了。
博果尔听到消息后愣了半天,不可思议地抬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赫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