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惠橙这两天频频受到惊吓。
钟定家里的事一件一件都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听他的话,莫非他知道自己有分裂症……
许惠橙突然想起了沈从雁曾经说过,钟定演技出神入化,演乔延演得大家都被他骗了。
可是她不认为,自己遇到的乔延是“演”出来的。那时候的钟定讨厌她,所以没必要演给她看。
许惠橙望着前方墙上挂着的大幅彩画。
右下角的落款她认得。
是乔延的作品。
这个男人,明明就不是如外在评价那么温润如玉,为什么会如此受欢迎。
按理说,许惠橙是钟定第一个带过来的女人,大姑身为家长,应该多多关心这小两口。可是,大姑的话题谈到乔延后,就好像忘记了钟定似的,一直询问乔延在国外的情况,担心他累着、饿着。
钟定回话还算平和。
许惠橙看在眼里,心里犯了疼。
她出生山村,是个女孩。但她的父母并没有重男轻女,而是把她和许七竹都当成最贴心的孩子。她万万没想到,在一个毫无生活压力的富贵家庭,两个双胞胎男孩之间的待遇,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心疼过后,许惠橙开始生气。在她心里宛如天神一样为她开天辟地的男人,在他的亲人眼里,居然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难怪他说起和家里断绝来往的时候,那么轻描淡写。
许惠橙闪过一个假设,如果换成乔延离家出走,他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像对待钟定一样不闻不问。
假设只是假设。从大姑的表现来看,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入席的时候,大姑想起还有许惠橙这么一位客人,于是笑着介绍菜色。
介绍完后,大姑不经意带出一句,“阿延以前最喜欢我做的菜。”
许惠橙的笑脸僵了下,三秒后,她缓缓道,“钟先生也最喜欢我做的菜。”别人都在围着乔延转,那么钟定的领域,由她来守护。
钟定一动不动,就这么望着许惠橙。
她的话很没有礼貌,尤其是对长辈而言。他听在耳中,却一直热到心里。他想起了她以前傻兮兮跑到他房里尖叫的晚上,她的演技很差,叫得很凄厉。可他当时听着,也是暖上了心头。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上天赐予他的宝物。平时软绵绵的,一旦谁拂了他的面子,她就会跳出来护着他。
许惠橙的话,让大姑愣了一会儿。
陈舒芹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说得,让不擅厨艺的我都想躲桌子底下了。”
大姑回神过来,笑了,“你啊,是被阿延宠的。”
“哪有。”陈舒芹有些羞赧,“是我太笨了,怎么学都学不会。”
由于她转移的话题,之前僵凝片刻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当大姑问乔延下个月回国后能待多久时,钟定笑答,“也就一晚上。”
大姑听了,又是一顿抱怨。
许惠橙更觉食之无味。她不喜欢大姑一会儿一个“阿延”,实在逆耳。
钟定自然看得出她情绪的不满,所以也没有久留。饭后半个小时,他就借理由离开了。
回去的途中,许惠橙严肃着脸,“钟先生,我不同意让乔延下个月回来。”
钟定借着红灯的空当,侧头看向她,“怎么?”听她的语气,现在倒是不惊讶他要假扮乔延这事了。
她强调着,“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她鲜少有这么执拗的时候。她希望他一直都这么毒舌幼稚,再也不要因为安慰大姑而牺牲自己。她之前想,他这几个月没有再变来变去,应该就安然无事了。而今她知道,只要他继续假扮乔延的话,那么病症可能就会复发。
“大姑比较脆弱。”钟定淡淡解释,“而且,她对我还算好。”
“钟先生,你的要求太低了……”许惠橙没看出哪里好,无非就是称呼亲切些。除此之外,大姑心心念念的,只有乔延。
她替他不值。
钟定没有回答,他启动了车子。
许惠橙直视着前方的车流,心中闪过一丝线索。
她不清楚,他的这个病究竟多少人知道。还是正如沈从雁所说的,大家都只是以为钟定是演。
那么钟定本人呢?
他是否知晓。而她应不应该向他坦承真相。
她一路在沉思。到家后,洗了澡,上了床,还在想。
钟定洗完进来卧室,见她头蒙在被子里,便扑过去压上她。他掀开被子,蹭着她的下巴,“练闭气?”
许惠橙睁开眼睛。
他的头发半湿着,刘海稍稍凌乱,搭着他的五官长相,很性.感。
她想起那本日记,乔延明明就是羡慕自己哥哥的各种桀骜不驯。到头来,钟定却要掩饰本来的性格去扮演乔延。
“钟先生,你真帅。”许惠橙此刻已经下了一个决定。
他绽出笑容,“那当然。”
“其实……”她搭上他的劲腰,开口道,“我去年见过一个人……很像你弟弟。”
钟定敛起神色。
“你可能忘了。”许惠橙瞄着他的脸,声音轻而缓,“平安夜那晚上,我不是当了冠军吗?就是那个人……买了我。”
在这一刻,突然电光火石,钟定回想起了一件事。平安夜第二天早上,他莫名其妙在她的矮床上醒来。而他当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在家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
他现在也想不起来。
但他没空去想。
他关注的不是她和那个人如何相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