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韩家众人一片手忙脚乱,扶人的扶人、掐人中的掐人中、外出去的大夫的找大夫。
好半天,姜氏方悠悠转醒,泪眼婆娑的看着大门口的方向:“叫、叫人备车、我要去宋家……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
韩家二小姐出嫁后原本就日子一直不好过,如今一命归西,倒算是她再不用受这份罪了。可韩府上下虽然得了这个消息,却一时不敢告诉姜氏,就是怕她伤心伤身。
姜氏共有三个亲生女儿,大女儿出生后,都已经长到七八岁上了,玉似的个小人儿,却跌进湖里淹死了。把个姜氏坑得险些哭死。
好在,人哭晕后大夫来查,竟发现她又有了身孕,这才算是勉强止了悲声。
更幸好的是,肚子里面踹得这个小东西,生出来后一看竟又是个女儿,姜氏这才把丧女之痛略微缓解,更有人说这个二姐儿就是大姐儿舍不得母亲孤单,才特特又回来报母亲恩情的,姜氏直把两份爱女之心都用到了韩筃一个人身上、连后来再出生的韩筌都极不上几分,因此,得知韩筃香魂尽断之后,韩府上下竟都不敢立时告诉她。
去宋府二姐灵堂上过香的韩筌这会儿得知母亲哭晕了过去,也跟在一旁手忙脚乱的伺候。这会儿见她醒了,虽还在哭,有些话,自己却不得不说了。
等下人散了些、太医请过了脉,韩筌方上前哭道:“母亲,姐姐虽已去了,可到底还留了一双儿女,我那小外甥、外甥女儿年纪尚小,没人照料可怎么能行?”
姜氏人都哭晕头晕脑了,这会儿听了小女儿的话,方觉她也年纪大了,如今倒也会往周全处想了。不由得心中更是悲痛起来,拉着韩筌的手道:“是我糊涂,只顾着伤心。那宋家老太太可不是个慈善人,不如明日叫人过去,把那可怜的一双儿女接到咱们家里——省得再受宋家人的欺负!”
女人若死了丈夫,便得披麻戴孝,为其守上一辈子的寡方算是守了妇道、有了妇德。可男人若是死了妻子,可从没听说过为妻守孝的道理!就是不再娶,家里妾氏丫头也少不了有三五个。更何况宋裕慈的年纪放在那里,哪有可能再不娶妻?!
自己那一双可怜的外孙、外孙女儿自幼没了母亲便已经是天大的委屈了,再受后母欺凌?姜氏可不敢想。
咬咬牙,韩筌猛的抬起来头来直直看着姜氏:“母亲就算把他们接过来,又能住多久?蕊姐儿是个女孩子倒还好说,就是留到十五六了、该回去备嫁也是有的。可珍哥儿到底是个男孩子,宋家哪能真让他一直住在咱们家?”
姜氏一愣,转头看向小女儿,眉头微微皱起:“你有什么主意?”
韩筌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皮飞快的说道:“既然怕后母不慈,又怕他……怕姐夫忘了姐姐,还不如……女儿替姐姐过去,照料她一双儿女,在、在宋家也好……”
姜氏神色先是木了木,随即一片凛然。
当年,韩筃就是如此,任自己如何说,她也势要进宋家的门儿。自己虽觉着那宋裕慈不是良配,却也无法——总不能看着她不吃不喝糟蹋自己的身子吧?
如今,自己仅剩筌姐儿一个了,她,竟也如此!
“那宋裕慈可跟你说了什么……”
一语未毕,就见韩筌忙忙解释:“姐夫并没说什么!都是女儿自己……担心一双外甥、外甥女儿……他们太小了!那宋老太太只怕会欺负他们……母亲,有了后母便有后爹,除了女儿过去,谁带他们也不会真心……母亲,再怎么说女儿也是他们母亲的亲姐妹、自小一处长大的,母亲……”
韩筌拉着姜氏的胳膊求着,连女儿家的脸面都顾不上了。她常常去宋家,姐姐生病之后,自己每回去宋家之时都能遇上姐夫。他人不光生得极好,几乎天天去姐姐那里说话儿,得了什么珍贵药材、好的衣服料子、新奇的玩意儿都要亲自送过去。
这么温柔体贴的男子哪里得见?就连自己父亲,也不像他似的能如此体贴小意!
原本还在心中惆怅,若自己嫁的人,能有姐夫的一半那便知足了。可却不想……姐姐命薄如此,又遗下一双儿女……
一旦想到了,心中就再也止不住这个念头——替姐姐嫁过去、替姐姐照料一双儿女,自己,就也能像姐姐似的,被姐夫那般温柔小意的对待了!
姜氏的眼中越来越冷,死盯着头也不敢抬的韩筌,直到她再也不敢偷看自己,方缓缓的、缓缓的点了一点头。
“好、很好。就跟你姐姐当年,一、模、一、样!”
韩筌不解,抬眼朝姜氏看来,却见她脸色苍白,眼中却带着骇人的神采,让她不由得一哆嗦。
“来人,带三小姐下去歇息,不许出门半步!”
“母亲?母亲!母亲求求你了,想想我那一双外甥、外甥女儿……”哭喊声渐渐远去,姜氏就像块石头似的坐在原位,半晌不动分毫。
许久,方吩咐道:“她要哭,就让她哭。她要绝食,就让她绝食。除了不许她自杀之外,一切任她去。”
对,早就应该这样儿了,自己一时心软,害的却是她们的一辈子。在筃姐儿还没出门子前,自己就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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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等了许久,也没见除了韩筌外其它的人前来吊唁。别说韩朴,连韩笙都没有亲到。如今宋家的情势如此,死个女儿也就只能死了,自己一家人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急,哪里有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