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张张,白安珹心中一片茫然:他怎么就要害死自己的母亲了?他不过是不想那个东西生出来罢了。现在不是在生?
虽听说过女人生孩子凶险,可怎么个凶险法儿他哪知道?自他之后,他母亲再没怀过孩子。就是身边有女人怀孕,也不能让他去产房外头听着啊?
至于那些丫头们就更不用提了,灌了药后全都丢到不知哪儿的柴房一流的地方,他更不知道所谓的灌药,于那女子到底是怎么一番情形。
母亲生了四个都没事,大伯母的孩子也不比自家的少,她们不都没事么?
白鋆心中恨不能干脆这个逆子打死了事,正要转身儿要家法过来,就见自己大哥黑着脸也走了进来:“先去弟妹那里看看去,要教训儿子什么时候不行?非得这会儿!”
他妻子在床上躺着,能不能生出来还是两知呢,他还有功夫打儿子?真打死了,这唯一的儿子死了,看他到时不后悔?
白鋆傻了似的连连点头,一溜烟儿的跑到了后房处。这边白錾才看向这个二房的侄子。
老实说,这孩子生成这样,一半儿是他自己的性子折腾的,一半是遇着那对不着调的爹娘。自己当年也想干脆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儿,让他跟着白安珩一处学习。奈何,弟妹溺爱的不成话,死活不肯,自己兄弟又一向懒得管这些事,只说到时给他捐个官也就罢了。
不成想,他们一家去别处放了几年的外任,丢了官不说,连带着这孩子就再管教不回来了。
想着,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到底是自己父母走的早,不然,若把家学办起来,在京中找稳妥的人关照着,怎能让他到如今这番地步?
“你可知你母亲怎么了?”
听见大伯的声音带冷,白安珹不由得把头再低了低:“在……在生兄弟。”
白錾缓缓摇头道:“她在鬼门关前面站着。”说罢,顿了顿,高声道,“来人。”
外头应命进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小丫头,白錾也不看她,指着白安珹道:“带你家大爷到夫人院儿中,什么时候你们夫人生了,什么时候他才能走!”
白錾的话,无论在白家哪一房中都是说一不二的,就是此时白安珹心中不愿,也不得不跟着那丫头到了后面院中。
才进了院子,周氏的声音就一声一声的传了出来,那声里带着疼、含着痛,一声声的,叫得白安珹头皮都发麻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听着跟被人打了一顿……不对,连被人打了一顿也不会这么叫啊?!
白鋆背着手,一圈圈儿的在产房门口直转悠,急得满头是汗,那里头的是他的正妻,肚子里的也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了。虽跟妻子一吵吵了一辈子、骂了一辈子,虽她没见识,可他也没想过让她这么死在自己的跟前啊?
又转了两圈儿,这才看见站在一边儿的白安珹,看他脸惨白,嘴唇发颤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去找东西打他,再转了两圈儿,忽听里头周氏连叫声都没了,人吓了一大跳,颤着身子尖声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老爷、夫人晕过去了!”产婆匆匆跑了出来,“得、得请大夫……”
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勉强请大夫进去,看了一会儿,扎了两针,那位大夫才出来擦汗道:“尊夫人年岁大了,且这一胎坐的本就不大稳当……这会儿用不得什么药,老夫只能给她扎上两针……”
“那、那孩子呢?她人可还好?”白鋆哆哆嗦嗦的问道。
那大夫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