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笑着,果然,外面姜氏叫了韩筃说话儿。
屋里只余下韩筣主仆二人,见韩筣面上带笑的垂头做活儿,大丫鬟秋月心中微微有些发急,向门口张望了两眼,见一时不会有人进来,才低声道:“小姐,您好歹上上心,只同二小姐一起说话做活又有什么用?不如多到夫人面前尽尽孝心!”
韩筣抬头奇道:“这会儿你我可不就在母亲屋中?”
“我是说……”秋月张了张嘴巴,泄气道,“就是不能说个白家那等家世的,可要是能有如宋探花那样的人品……怡和县主真真是好命,竟能……”
闻声,韩筣停了手中的活计,抬眼看着秋月,一言不发。
那眼神看得秋月心中有些发毛,自己明明没说错啊?那般的模样,学问又好,现在已经入朝为官了,他又年轻,以后必有大好的前程!小姐明明之前对宋探花……
“我上回画好的那个花样子是不是落到了房里了?你回去看看取了过来,一会儿拿给母亲和姐姐看看。”
见韩筣只瞧了自己几眼就如此吩咐,秋月这才松了口气,还当是她想明白了,想拿新鲜弄出来的花样子来讨夫人的巧。脸上甜甜的笑了起来,应了一声便打帘出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见韩筃脸上微微发红的走了进来,韩筣便知道姜氏定和她又提过白家的事情——这几日早瞧出来了,这位姐姐面嫩,最不禁人戏弄。
二人各自落座,再拿起绣活,韩筃见秋月不在,疑道:“秋月呢?”
“我叫她去取东西了。”说罢,见夏荷去了外间取水果,才低声道,“姐姐,我有一事……还望姐姐帮忙。”
“什么事?”韩筃拿线正比着颜色,忽听她声音有些郑重,便放下针线也低声问道。
“我是想……秋月她们年岁也大了,下头几个小的倒也得用,不如找个机会放她们出去自嫁,免得耽搁。”
韩筃愣了愣,见韩筣说这话时眼中带着几丝不忍心,心中忽的明白了过来——那日在长公主府上时,自己曾在一旁听过这主仆二人的话。那秋月分明对宋裕慈起了女儿心思,竟一味撺掇着韩筣去迎和宋裕慈的意思。
这种丫鬟放在身边,那便是个祸害!
如今不过一届外男,就能让她撺掇着主子去接人家的话,将来就是真陪嫁出去,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忽又想到自己身边的夏荷、夏蝉等人,一样不过十六七的年岁,可这两个丫鬟直到自己嫁入宋家的门儿、做主给她们开脸儿前也没有半点儿勾搭宋裕慈的意思!
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道:“她们都是家生子,这事倒好安排,只一个——你是想放哪几个?”
韩筣张了张嘴,真正裹乱的也只有秋月一个,偶尔听见秋月跟秋菊嚼舌头,也不见那秋菊说些什么,是个闷葫芦,可做事倒是干脆利落。要是真都走了,下面的小丫鬟就未必有她们好用。想了想,只得道:“秋月到底大些……”
韩筃点了点头,还未说些什么,就见外面秋月已经取了东西兴冲冲的赶了回来。韩筃宽慰的冲韩筣笑笑,韩筣的心终落到了肚子里面,姐妹两个一齐看起花样子不提。
这日一大清早,韩家女眷便备车预备出门。头一日已派了下人,跟着白家的车子上了那白鹤山。
白鹤山上有座白鹤寺,乃是京边有名的寺院,连先皇、当年的太皇太后都曾上山敬拜过。寺里还有位颇为有名的无名和尚,说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有大神通的仙人,只可惜早已坐化不在人世了。
如今的住持虽无无名和尚那般的神通,却是位精通佛法医理的,这白鹤寺亦是京中官宦人家趋之若鹜礼佛祈愿的首选之所。
韩筃人坐在车上,心中却颇有些惴惴不安。昨天晚上,上山的仆人派了个小子回来传话儿,说白家夫人已经安置妥当了,倒是白家二爷因家中有故交相邀不得不去,在城中多留了一日,说是次日一大清早再骑马上山。
韩筃得着这个消息之时已经是今天早上了,白家二公子一早便骑马上了山,她就是再能想出法子,却也全色无计可施。莫非这冥冥之中果有天意?白家二公子的性命非是自己力所能及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