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说观音娘娘是个妙人,也不算说错。
这世上如石观音这般,一边将一个男人奉若上宾视为至少十年内的终极目标,一边却和另一个男人浅颦轻醋地调笑,偏偏还半点不和谐都没透出来,若不是遇上的是个心中只有酥酥的唐悠竹,说不定还能给她激起几分征服欲。
可惜啊!
唐悠竹倒也爱看一二美人,心中却没空余为之动,再加上那罂粟之事……
将下巴支在雨化田身上,也不去管石观音瞬间狐疑的眼神,淡淡开口:“你要知道,并不是将每个比你美的人都毁了容就能代表什么的,人生不是只要有容貌心计和武力就真能天下无敌——当然你的容貌心计和武力也都不怎么样。”
石观音脸色剧变,继而笑得像一朵盛放的罂粟花:“好!很好!”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了?难道这男人真以为他有那么个身份,就足够他肆无忌惮了?
石观音眯着眼,素手轻抬,如拈花、如捻线,端的温柔多情。
却暗藏杀机。
唐悠竹视若无睹,只挑了挑眉:“你不服气?”
干脆一扬手,一个个幻影交错而过,有红衣披甲的女将军,有蓝衣峨发的道姑……也许这些女子的容貌算不上完全凌驾在石观音之上,且显然,女将军不能有石观音垂眸时的温婉,道姑也不会有石观音眼波流转处的诱惑,但怎么说呢,假的总只是假的,石观音再如何模仿,也没有女将军那种人比红衣烈焰决绝的凛然,也不可能有道姑那般清而不冷、高而不孤的神色。
何况唐悠竹弄出来的幻影,也不是只有女将军和道姑。
形形色色真性情的女子面前,石观音果然只是“石”观音。
再美丽,再活色生香,也仿佛差了点什么。
她确实有着比雾中春山更婉约的秀眉,有着比漫天星光都更明亮温柔的眼睛,但在那么一个个幻影映衬之下,却仿佛成了她才是水中幻影。
又或者石中观音。
总是少了一点儿什么。
石观音脸色铁青,她甚至连唐悠竹到底是如何弄出这些幻影都顾不上,只一味追问:“这些人,这些人都在哪里?我……”我什么她没有说,但那狰狞的神色足以说明一切。
石观音自负美貌,所以她从来不允许有比她更美的人存在,秋云素、曲无容都不能,这些人——哪怕石观音并不觉得她们能比她更美貌,但单是有着那样在某一个领域足以压过她的风韵,就已经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唐悠竹摇摇头,果然是个要依靠罂粟迷惑人的家伙,外表如何倾城绝色,内里也不过如此。
收回幻影,唐悠竹泼出一杯茶水,水不曾落地,而是化作水镜模样,造成石观音愤恨之下骤然大减的美丽,看石观音脸色一僵之后迅速恢复成原来的翩然温婉模样,嘲讽一笑。
他什么也没说,但水镜中的美丽女子忽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不过是一个弹指之间,就变得鸡皮鹤发……石观音怔怔看着,陡然发出一声简直尖利绝望得像是从地狱传出的嚎叫。
水镜在她的嚎叫之中很快碎裂成水珠落地,石观音的神色却越发惊慌:“镜子呢?镜子呢?”一边又拼命摩挲着自己的脸,其实她的脸依旧那么光滑细嫩如二八少女,她的发丝也依旧乌黑亮丽光可鉴人,但石观音却无心多看,她只是惊慌地寻找镜子。
这间屋子是曲无容按照石观音那招待贵宾的要求准备的,镜子自然不缺,还是极其昂贵的水银镜,人照其上,纤毫毕现。
至少楚留香看到的镜中观音,是非常清晰的。
石观音的神情却非常惊慌:“不、不可能的,怎么会……”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着镜中人,又仿佛看到了世上最珍惜的宝贝忽然碎成粉末般,神色扭曲,手似伸未伸,而后忽然转身飞掠出去,楚留香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姬冰雁和一点红也毫不犹豫地先后跟上。唐悠竹却悠悠然坐了下来,给雨化田又盛了半碗汤:“酥酥好好用饭。”
然后大家就真的坐下来用饭。
这一顿饭吃得不快不慢,一刻有余、两刻不到的时间便结束了,雨化田放下碗箸之后,门外才忽然扑进来一个人。
依旧是一身红衣明媚,神色却惊慌惨淡的长孙红:“你、你们到底对观音娘娘做了什么?”
唐悠竹自漱口洗手,又拧着帕子给雨化田擦脸擦手,又缠着他给自己擦脸,一整套做完之后,才看了长孙红一眼:“石观音忽然老死了?”
长孙红一想到石观音忽然像一朵失去水分的鲜花般迅速枯萎的模样,眼中惧色更甚,那推门而入的勇气也消失殆尽,讷讷应道:“是……你、您,您对娘娘……”
唐悠竹本来懒得理她,却忽然想起来原著里头,这谷中弟子本该在楚留香和石观音酣战时被柳无眉杀死,现在自己横插一手,曲无容仿佛也还没和一点红勾搭上,那柳无眉能不能得手就不一定了——这一谷在石观音手下调教出来的女孩,随便放出去可不定会不会白去祸害谁,让唐悠竹未雨绸缪先都杀掉了他又不愿……
再如何三四十年称孤道寡,唐悠竹也还是那个连布噜嘟都不过是洗去前尘让她新生的人,必要时也会杀伐决断,但不必要时,他也不乐意沾血。
好在石观音忽然老死那一幕,拜她疯狂寻找镜子的福,谷中弟子几乎人人看到了,看长孙红的表现也知道,能让石观音那般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