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赵嬷嬷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几个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老夫人孙氏的院子里在这天下午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侄儿给十二婶请安。”一个穿着深蓝色儒生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给孙氏请安。
“不用多礼了,坐吧。”孙氏指了左下首的椅子对来人道。
来人又行了一礼,之后便依言坐了下来,姿态端正。很有学者之风。
“朴哥儿今日怎么来了?你母亲许久未来了,身子可好?”孙氏让自己费力地扯出一个笑脸,道。
王朴拱手道:“多谢十二婶母挂念。母亲她一切安好。”
“哦,那就好。”孙氏没话说了。
孙氏自从四年前被连氏将十二房赶下了族长的位子后就一直对连氏不岔,连带着对四房的人也不喜。虽说因着四房如今正得势。孙氏不敢得罪得太过。但是总归是不太热络的。
今日来的这人就是连氏的三儿子,也是在王家族学里坐馆的王朴。
王朴见孙氏只顾着喝茶不说话了,便主动开口道:“侄儿今日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情要与十二婶商量。”
孙氏突然觉得右眼皮子一阵猛跳。
“是这样的,现居济南府的姚圣手昨日突然找到了我们王家的族学里来了。”王朴眼中亮光闪闪。
“姚圣手?”孙氏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朴点了点头:“就是被先皇封做画圣的那一位姚充姚圣手。”
先皇建武帝尚武轻文,但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皇帝竟然喜欢画画。也因此他对能画画的文人很是尊崇,姚充当年就是备受先帝推崇的一个画家,而且世人皆知这位姚圣手的本业不是一个画师而是一个儒学大家。
“姚圣手无意间看见了璋儿的一幅送给友人的画作,对璋儿很是欣赏。因此想要收璋儿做他的闭门弟子。婶婶你看如何?”王朴很是兴奋。
“谁?你说谁?”孙氏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姚圣手姚充啊。”王朴答道。
“我是问你他要收谁当关门弟子?”孙氏耐着性子道。
“璋儿,王璋啊。”王朴没注意孙氏的表情,继续高兴道:“姚先生自从当过先帝的老师之后。还当过当今圣上,沈尚书。苏敏之的老师,两位圣上就不必说了,沈尚书和苏公子都是风采fēng_liú,能书能画的两代才子。没想到他这次能看上我们家璋儿,婶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众总所周知姚先生他不轻易收弟子,在收过苏敏之后甚至传言说以后再不收徒……”
“不去,他不去!”孙氏板着的脸上,可以看出一点点神经质。
“啊?什么不去?”王朴没反应过来。
“王璋他不去给那个什么圣手当徒弟。”孙氏冷声重复道。
“这是为何?”王朴不敢置信道:“虽说姚先生被称为画圣,但是他只是凭借画作挑徒弟而已,他真正教授的还是子经集,看看沈尚书和苏敏之就知道。凡是当过他学生的人无不金榜题名,沈尚书是先帝朝的状元就不说了,苏敏之在上次的殿试中也被圣上钦点为状元郎。虽然有人传言说圣上是因为看苏敏之和他是同门的份上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
王朴将后面几个字咽下去了,接着道:“总之,无论如何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说他不去就不去。”孙氏脸色越来越黑。
王朴愣一下,突然生气道:“婶婶你这样是在毁璋儿的前程!你若是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就将这件事情闹到族里去!”
王朴与他两位哥哥不同,很是有些书生义气,倔强起来谁都敢顶。当年他是考上过探花的,王家的人知道他的这个牛脾气,就想方设法将他安排到了翰林院当了一个整天与学问故纸打交道的清貴京官。
翰林院与各部以及地方上不同,它是带着浓厚的学术色彩的地方。主要负责制诰、史册、文翰之事,加上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皇帝顾问。王家人以为这下总没有问题了吧?
可是他们还是小看了王朴了,问题就出在了这个“备皇帝顾问” 上。
有一日,皇帝闲来无事想读读书,照例招了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来,正好那一日是王朴当值。皇帝在读到了前朝他老子建武帝的一件南方苗疆之乱的事件的时候感叹了一句:父皇当真是一位雄才伟略的帝王,苗疆之乱平定十几年之后,南边居然还是如此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反叛的声音半点也不曾听闻过,朕当真是差他老人家远矣。
若是那一日在御书房里听到顺德帝拍他老子马屁的是别的什么翰林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修撰、编修、检讨之类的,肯定是当即便趁机将先帝和顺德帝的马屁一起拍了,机会难得啊!之后再与顺德帝一起泪眼纵横地怀念先帝一番,说不定第二日就能升官加禄。
可惜,那一日当值的是王朴。
王朴当即起身朝着顺德帝行礼道:“圣上有所不知,南疆之地之所以至今还如此平顺,全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可拿起反刀的人丁。当年先帝亲征,因不小心中了他们的一种苗毒,胳膊差点被废掉,对苗疆人很是厌恶。所以在平定了南疆之乱后,先帝命令大将军将苗疆之地包括幼儿在内的男丁都坑杀了。”
与王朴一起当值的一个侍讲听着不对,又见顺德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