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洁瑜哭道:“苏正则,你他妈的还算个人吗!要不是我骗了王仕尧,拿到保险箱的钥匙,你以为王承孚真的会念在我是他侄女份上放你一马吗?”
苏正则垂头盯着文件,却许久没翻过页。
王洁瑜道:“我这辈子从来没挨过谁的打,和你订婚,那是我爸第一次对我动手;你在订婚宴上逃跑,那是第二次。后来次数多了,甚至到被你爷爷弄进去,我爸都没再怨过我,他大概也是对我绝望了吧。表哥,我押上了一切,我现在连亲叔叔都快没有了,你别让我输得这么彻底好不好?”
苏正则一动不动,忽然手机响起来,他拾起手机接了,说了几句,便移开手机对王洁瑜道:“我接个电话,晚点再找你。”说着把文件囫囵往抽屉一塞,扯出钥匙,拿着手机大步流星往外走了去。
王洁瑜坐在他办公室等着,起初还有心四处摸摸看看。苏正则办公室一尘不染,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文件叠得一丝不苟,不见一件多余物品,先前那么毛躁的人,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有这么循规蹈矩的一天。
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个笑话般的“表哥”存在,从小听说他不好好学习,成天惹是生非。桌子里永远乱糟糟地塞满了各种漫画杂志、最新游戏、cd……上课不听讲,老师也不敢太管,明明没正经听过课,数理化成绩却很好,只有语文英语烂到谷底,尤其讨厌写作文。听说他从不做课堂作业,都是花钱请小姑娘帮忙抄写,事情传回家里,苏同海也不怎么管,王家更是拿这个当笑话传来传去。
明明吊儿郎当,不着四六,偏偏还一副二五八万的拽样,谁都不入法眼,却总想讨好父亲和叔叔,挖空心思在王家耍宝卖乖,无人搭理,他也乐此不彼。只有她知道,姑姑不是他的亲妈妈,他却总想讨“外家”亲戚的欢心。
他高中时候交了女朋友,忽然把全班小姑娘都开罪了,只好花钱哄自己替他写作文。为了一学期的作文答应做自己一学期的数学家庭教师,现在想起那个学期,若不是那个学期……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她坐在苏正则的办公凳上,等得渐渐有些疲累,已接近凌晨,那人却还未回来,也不见一个电话。苏正则办公室里头还有间卧室,装修豪华,平日用来休息。王洁瑜却不往里头去,强迫自己坐在办公椅上,瞪着桌面上的手机。男人办公室温度开得极低,到了深夜,王洁瑜穿着无袖短裙便有些哆嗦,却也不肯起身找遥控器,像是在和自己赌气,又像在自我惩罚。
翌日醒来,睁眼已身在医院,身旁坐着杨*正在看手机。
她撑起身子,抬头四顾,道:“苏正则呢?”
杨*收起手机:“你发高烧,苏总让我先陪你输液,他忙完了,晚点再过来瞧你。”
“晚点!”王洁瑜从袋里摸出自己手机看一眼,苦笑一声,闭上眼睛躺回床上,“他的‘晚点’到底是多晚?”
“一会就过来了。”杨*哄道:“先别睡,吃点东西。”
输完液,开完药,杨*一直把她送回家,苏正则也未现身。
苏正则却也不是故意将王洁瑜落在医院,忙了整整一天,等到员工们都下了班才想起要找份文件。杨*被他打发去照顾王洁瑜,今天不在公司,这会儿档案管理员也应不在了,他这样想着,却借着活动筋骨,鬼使神差走到了档案室门口。他抬头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八点,档案室门竟然还开着,里头亮着灯。
他边活动着脖颈项背,边走进去。
门口管理员工位上空无一人,书架里头像有人在说话,细听一句,是张玉珊。
“你不错嘛,跟了我才几天,我还生怕你答应她呢?王家的钱可不好拿,王洁瑜的钱比王承孚的更不好拿。没了苏同海,孙成宪又出了事,落水狗都没被打死,不要以为王承孚心存善念,更不要以为是看在王洁瑜份上?小姑娘必定留有后招,王承孚才不敢轻举妄动。自己亲叔叔都敢撕破脸皮,这个女人,不简单!”
另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是真的又怎么样?”
“如果是真的,真的可以翻案,可以脱罪,我……”
“你就怎么?拿她一大笔钱,去找个没人愿意去的山村当老师,教人画画?还是回到上牛村找个男老师嫁了?”
那人呓语一般:“要是能脱罪,去什么地方都没关系。”
“我以为你是想明白才拒绝,却原来还真让她说动了,那怎么不答应她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骗你倒不至于,她的确是王仕尧自尽前最后一个探监的人,我揣度王承孚不敢动苏正则,她手上可能真有点什么。不过你以为有了证据,翻案脱罪,远走高飞,此生再不见苏正则事情就算完了?温世安呢?你不把他的事情了解了,就算翻到天边,也逃不开他的五指山!”
闻言,那头忽又沉寂起来,继而喟叹一声:“要怎么了解?”
“要么找个靠得住的靠山,要么……”她沉吟一番,格外压低声音道:“苏正则和温世安从前就有些过节,也许你去找姓温的自首,他会放你一马也未可知。我反正是要走的人了,这些人,随你处置,不过,你自己要想好才行。如果打算去找温世安,王承孚那边我也可以帮你去争取。”
那头安静了一阵。
张玉珊又问:“没了杀人犯这个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