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唯有几辆乌蓬马车,缓缓的朝城外驶去。
龚青岚在最后第二辆的马车,靠在引枕上,阖眼养神。
红玉则是认真的观察着前方的动静,跟出了城外,依旧没有见到有任何异样,反而是加速行驶。
“宝儿,你打探的消息属实?”红玉有些不放心,跟在大少奶奶身边太久,越是平静,越是诡异易出妖。
吕宝儿微微掀开帘子,睨了眼前方第一辆马车,点头道:“是上了第一辆马车,你看,马车后有一团火焰的标志。”
红玉正要看明白,忽而,马车剧烈的颠簸。
前面两辆马车并行,突然驶向岔路口两个方向。
“你看见第一辆马车在哪边?”红玉被那一颠簸,整个人跟着一晃,眼前一花,便是没有注意看到。
吕宝儿栽倒在车壁上,捂着磕到的后脑勺,摇头道:“我也没瞧见。”探头出去看,远远的看到右边的岔路口方向,马车后那火焰的标志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在右边。”吕宝儿兴奋的说道,幸而她看到了标志。
“大少奶奶,我们跟哪边?这样看来,那两辆马车都是同一拨人,弄得障眼法。不若我与宝儿去追右边,您带着暗一去左边?”红玉面色凝重,心里总有些慌,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龚青岚早在听到马车上的标志时,便睁开了眼。摒心静气的想了想,忽而开口说道:“你们带着暗一去。”
“大少奶奶!”宝儿和红玉惊呼道,眼底都是有着不赞同。出了事,她们反正是个丫鬟。大少奶奶不一样!
“这是命令!”龚青岚语气清冷,却是不容置喙!
二人立即闭了嘴,暗一提着两个人,坐在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上。
红玉与宝儿心中一惊,大少奶奶早有准备?
这样一想,心底倒是镇定了下来!
龚青岚追着右边那条道儿去了,缓缓的开口道:“长青。”
须臾,长青跃进了马车内。心底有些惊讶,大少奶奶怎得知晓他来了?
“你说,成国公府二公子,他的武功如何?”龚青岚判断着她的思路是否正确,若正确,宝儿与红玉,便是会安全许多,身边有暗一照顾着。
“成国公府二公子,自小便是随着他父亲在边关生长,长大后便是武艺超群,不过那是在手中有武器的时候。若是没了武器,就像是折断了翅膀的雄鹰!”长青拧眉道,语气里有些可惜。
这可是致命的弱点!
龚青岚掀开帘子,打探了一下地势,看着那条河流道:“这里的河流一直顺着官道下流?”
“对,一直通达水乡之称的渭城。”长青将这条河分布与地势,细致的描述了一下。
龚青岚手指遮水,在小几上比划了几下,忽而道:“你若对上成二公子,有几分胜算?”
长青一愣,大少奶奶的语气,仿佛他们的敌手是成二公子!
“三成!”
太低了。
大约到了半刻钟,前面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龚青岚睁开眼,便看到马车的乌蓬打开,成翔大赤赤的坐在马车上,斜睨着眼,望向龚青岚所在的马车道:“本公子本不想出来,直接让齐大少奶奶,做个不明不白的冤魂。可既然你猜出了本公子,自然也就露面,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龚青岚缓缓的卷起车帘,弯身走出,站在马车前面的横板上。一袭月白轻纱逶迤垂落在地,微风吹拂,裙裾摇摆。淡淡的睥睨着不远处的成翔,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是怡然自得的走下马车。
“成二公子真爱说笑,什么死不死的,这三更半夜说出来,怪瘆人的。你若要寻死,好歹要等我走了再死。否则,我今夜可是不能好眠了。”龚青岚踱步至河边,望着河水平缓的流淌。天际的星辰映照在河水里,被波澜给绞碎,星星点点的似明镜碎片。
成翔眼底闪过戾气,看着她,就这样,随意的往河岸边一站,身后映照的圆月,倒成了她的背景,举手投足,皆是风华自成。
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有胆量,一个人尾随他而来。知他有心要她的命,却依旧淡然处之。周身沉静悠然的气质,尽显优雅高贵,似乎,并没有把他放进眼底。
呵!
倒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纵身跃下马车,成翔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近龚青岚。手中端着的酒杯,里面晃荡着猩红的液体。
“齐大少夫人真会说话,这大半夜不都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么?”成翔说得别有深意,目光锐利的顺着她的脸庞,落在优美弧线的脖颈,一路向下探究。
龚青岚眼底的寒芒一闪而逝,垂目敛去,很好的掩饰住。抬头,凤眸里如水洗一般的清澈,布满了疑惑:“敢问成二公子,大半夜将我引出来,不会是为了叙旧?若不曾记错,我们不曾相识过吧?既然如此,自然就没有深仇大恨,动不动将死挂在嘴边,成二公子若真的死了,倒真冤枉我,背上了你这么一条人命。”
“哦?你也怕?”成翔眼底闪过阴霾。
“都说债多不压身,可我这心里总归是惴惴的。毕竟这么威风的将士,死在我这妇人手上,传出去自然是会风光无限。可我这么低调,不喜欢高调的作风,倒是为难我了。”龚青岚嘴角凝着一抹笑,透着无尽的冷意。
成翔眼底掀起浪潮,如鹰眼一般的紧盯着龚青岚,似乎要将那锐利的目光,幻化成剑,直取她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