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狼藉中,林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手里还拎着已经被砸掉一半的椅子,手上被不知道在哪里擦出来的伤口流着血,顺着半根椅子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回头看着司徒,“你要说什么?”
“林岚。”
当啷一声!甩出去的椅子彻底粉碎了。
尽管几乎气死,林遥还是知道:今早跟姐姐发生关系的人是林岳山。他要怎么跟姐姐说?跟你谈恋爱的不是宁思白本人,而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变态?是个恶贯满盈的犯罪分子?
说的出口吗?
司徒也有跟林遥一样的顾及,好在,他比林遥冷静些。他走过去,抓起林遥流着血的手,紧紧握住,“小遥……”
“什么都别说,我现在太冲动。”林遥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反手扣住司徒的手腕,“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司徒没有强迫林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看了看他手上的血已经止住,这才放了手,说:“你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先去开会。回头咱们再说。”
现在的林遥,的确需要一个人待着,他真的需要。
林遥的愤怒中,搅合着血缘的强大羁绊。即便长久不联系,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的面,他跟林岚还是一奶同胞。所以,林遥觉得疼,为姐姐疼,为爸妈疼。这种疼与旁的不同。王永斌跟杨磊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生气,但是他不疼;小徒弟卷曲成一团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疼了,却没有冲动到要去杀人的地步;司徒受了伤,他又气又疼,也想去杀人,但没有这样憋屈到心里难过又无力了地步。
如果不是他,林岳山不会注意到姐姐,更不会对姐姐下手。他甚至想着,哪怕林岳山打了姐姐,下了毒,也比骗取感情糟蹋了她要强。可事情已经发生,他无力挽回什么。
林遥知道,姐姐这辈子算是毁在林岳山手里了。这一刻,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的渴望,想要杀一个人的渴望。
他真的拔了枪……
枪声吓着了谭宁,吓着了司徒。他拔腿跑向林遥办公室。推开门的一瞬,见林遥拿着枪,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遥!”司徒跑过去,一把将他手里的枪夺过来,“你疯了!?”
“你放手!”林遥冷着脸,“你能把林岳山抓来吗?不能就放手!”
司徒看出来了,林遥气恼的失去了理智,开始迁怒身边最亲密的人。他不怪林遥,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司徒也冷了脸,说:“你觉得窝囊了?”
“我不窝囊吗?”
司徒挑眉瞪眼,“你窝囊,那我算什么?”
你算什么?我连自己算什么都拎不清了,我哪知道你算什么?司徒也窝着一肚子火气,并不比林遥好哪去。他也需要发泄,也需要一点时间,可林遥已经这样了,自己还能肆意妄为吗?老婆没了主张,老公就要顶上。绝对不能让老婆茫茫然失去依靠。并且,还在要恰当的时候当老婆的出气筒。
反正都要发泄,干脆咱两口子一勺烩吧。
“来,咱俩打一架。打完了,出去抓林岳山。弄死他。”
林遥看着司徒,笑也不是,恼也不是。说:“我跟你打什么架?”
“这楼里除了我没人打得过你。就我了,来吧。”
“咱俩打个屁啊?犯得上吗?”林遥彻底被他气乐了,心说:你这是火上浇油还是怎么着?能不能别跟我添乱了?
不等林遥数落完,司徒忽然挥出去一拳,正打在林遥的脸蛋儿上!
七年多了,这是司徒第一次打他。林遥怔楞片刻,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过渡到愤怒。
“司徒,你大爷的!”一声怒吼,如舌战春雷。
于是,这俩人在办公室里上演了一幕家暴。相互家暴!
闻声赶来的众人纷纷傻眼,谁都没想到他们俩居然还能动手。司徒的拳头真不含糊,结结实实打在林遥的身上;林遥那脚也毫不留情,狠狠踹着司徒。谭宁要进去拉架,却被叶慈拦住了。站在最后的唐老稳稳当当地对小儿子说:“去,接桶凉水。”
唐朔飞奔而去,唐老偷偷问叶慈,“你怎么看?”
叶慈靠着墙,说:“司徒肯定有所图,别管。”唐老挑挑眉,还是决定听儿婿的建议。
很快,唐朔拎着满满一桶凉水回来,在唐老的示意下,跟谭宁一起把水尽数泼在了激战中的夫夫身上。
冰冷的水温让正纠缠在一起的俩人立时打了激灵。同时扭头,同时骂:“找死啊!”
“你俩说谁找死?”唐老霸气全开!
林遥:……
司徒:……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打架,都给我滚出来开会!”老爷子就是老爷子,一句话镇住了所有人。特别是还揪着对方不撒手的夫夫俩。
直到偃旗息鼓,林遥看看直不起腰的司徒,再看看都是皮外伤的自己才琢磨过味儿来。他擦掉手背上的血迹,指着司徒,“你他妈的真行,又算计到我身上。”
“没算计你。”司徒捂着肚子疼的直不起腰来,“咱俩这样多好。我去见你姐,你去见你爸。你不带点彩,你爸那关过不去。”
听过司徒的话,林遥心里咯噔一下。光顾着生气发火了,把家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没错,如果他不带点“功绩”回家,老爸死活不会出国的。而现在这个局面,自己再跟姐姐接触,也不合适。
想明白了司徒的用意,林遥还是觉得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