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春光正盛,郑家院墙上爬满了蔷薇枝蔓,粉色白色的花朵点缀在深绿色的树叶里边,远远看着就如一张织锦般夺人眼目。秋华带了绿柳沿着围墙走到了郑家主院,守主院的嫂子见管事妈妈带来一位面生的小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位是容四小姐,你可要记仔细了。”管事妈妈叮嘱了一句,引着秋华走了进去。
主院前坪很大,院墙依旧是蔷薇做了衬底儿,沿着墙还种了一大片杏花树,正是杏花当季的时候,粉白的杏花开满枝头,一阵清香远远的随风送了过来,淡淡的甜味沁入了秋华的心脾。主院屋子前边栽种着一圈青松月桂,都是些常年碧绿的树木,满眼生机,看着都神清气爽,秋华一边瞧着一边暗自点头,这位郑伯伯还真有些眼光,主院里边被他收拾得如此细致整齐。
绕到了主院后边的内室,季书娘正坐在那里喝汤,旁边站着梅枝和松砚,屋子里头还有曾经见过一面的郑彩莲和郑彩蓉,两人皆带了一个丫鬟坐在靠墙的地方,位置离着季书娘很远,秋华一眼望去,便觉得有一种生疏和冷淡。
“母亲。”秋华走到季书娘面前行了一礼:“多日不见,秋华甚是想念。”抬头看了看季书娘,觉得她长胖了些,一张脸逐渐的圆润了起来,肌肤上的黄气已经褪得差不多,两颊上还有些许红润:“母亲看起来气色很好。”
季书娘笑着点了点头:“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又不用想旁的事儿,自然气色便好了。”
秋华听着季书娘的回复,心里也是高兴,母亲能这样直接说出来,那实则在告诉自己,郑伯伯对她不错。望着季书娘那红润的脸色,秋华脸上也是笑盈盈的一片:“母亲,听钟大夫说你有了身子?这可是大喜事儿!”
听着女儿这般直接的说到了自己怀孕之事,季书娘却有几分害羞,慢慢的点了点头:“才两个月呢,正在将养着身子。”
旁边松砚笑得连眼睛都快找不着:“咱们家爷可紧张了,知道夫人有了身子,每日里头补品流水儿般送了进来,老夫人也关心着,过不了两日定会自己亲自前来看望夫人,还教她如何安胎!”
劝母亲再婚果然没错,嫁入郑家可让她舒坦了不少。秋华笑着转眼看了下坐在那里的郑家姐妹,还想找些话儿和她们说,孰料却只见着两双冷漠的眼眸。秋华心里一咯噔,难道这两位郑家小姐对母亲有了身孕心中不满不成?
“母亲,今日里难道还是准备让我们画那草叶儿不成?”秋华正想开口说话,郑彩蓉已经嘟着嘴说了起来:“父亲说你是才女,要你教我们读书画画,可这几日下来,每日里都是对着你的范本描摹草叶,能不能教教旁的?”
听着郑彩蓉话里带着抱怨,秋华皱了皱眉,画几日草叶又如何?她才学画画的时候,那草叶儿足足画了半个月母亲才换了别的题材。这草叶山石花卉之类,原是绘画里最基本的几种,不将它们参透了如何才能运用自如?
绿柳见那郑小姐言语里对夫人有些不敬之意,又见自家小姐皱眉,不由得在旁边哼了一声:“我们家姑娘那会学画草叶可用了不少辰光。”
郑彩莲在旁边见秋华的丫鬟竟然开口来反驳妹妹的话,两条眉毛竖到了一处:“容四小姐,你这丫鬟可真不知礼,这里哪有她开口的份儿?还不快快教训了她,免得以后带出去又丢人现眼!”
秋华心里一怔,绿柳是不该插嘴说话,可这郑家小姐竟然提出来要自己教训绿柳,也不合规矩罢,自己带着丫鬟在郑家做客,即便是要教训也该回随云苑再说。她朝郑彩莲笑了笑:“郑姐姐,你能为秋华着想,秋华委实感激,我的丫鬟本不该插嘴说话,不合规矩,我回容府自然会教训她,谢过郑姐姐好意。”
郑彩莲和郑彩蓉互相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将一张脸拉得老长,她们心里本来就有气,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好不容易见着秋华的丫鬟鲁莽,自己撞了上来让她们捉了把柄,还在等着看好戏呢,可秋华这两句不软不硬的话就草草将这事儿揭过了,心里自然不舒服。
早几日知道季书娘有了身孕,郑彩莲便派丫鬟出府向自己的姨娘送了个信儿,那姨娘听着心里也着急,前头三少奶奶似乎不能生育,郑青云膝下只得了两个女儿,她们心里正在高兴,即便郑青云过继了侄子来,自己亲生的女儿出嫁时,嫁妆定然丰厚。可现儿这位三少奶奶才嫁过来四个多月便有了身子,无论生男生女,都是郑家嫡出的孩子,到了郑彩莲议亲的时候恐怕没有人上心,那嫁妆便更不用提了。
“你回去和你们家姑娘说,让她假意去奉承着些,见机行事,总归得把那郑夫人肚子里头的孩子弄没了才行。”那姨娘咬牙切齿,一脸的阴狠,将郑彩莲的贴身丫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怎么个弄没法?”
“最简单的法子是让她跌跤,听说这位郑夫人身子骨不好,推她一把跌了跤,孩子自然便没了。再不济便用药,去药堂里弄些红花之类的放在她汤饭里边,保准那孩子也没得救。”那姨娘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总而言之法子多得很,你回去让你们家姑娘好生想想,哪个法子才是不落痕迹能将郑夫人肚子里头那块肉给除去。”
郑彩莲得了姨娘的话,辗转反侧的想了好几日,可依旧找不出好法子,她本想叫丫鬟出去买些红花来,可自己那贴身丫鬟香草胆子小,无论如何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