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这人是最讲求实在的了。我给三爷做姨娘,总要有些好处不是,咱单单从钱这上头来说我便亏了,在容家做姨娘,一个月不过五两银子的份例,若是我出府嫁了别人,夫妻同心,别说五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十两也能挣得出来,我又何苦到这园子里边熬日子,”李姨娘望了望大堂上檀木的家具,摇了摇头,“做了姨娘每日只能拘在这园子里头,连出府逛街的乐趣都没有,即算是得这五两银子也没什么乐趣!”
大堂的人听了这话,有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容家规矩实在不算多,少奶奶们只要派个丫鬟向容夫人报备一声便能带着下人出府。起先容家没有姨娘的时候也就没有姨娘不能出府的规矩,等容三爷娶了贾安柔,容老爷觉得这贾姨娘定是不安分的,所以下了禁令不让姨娘出府。贾安柔倒还无所谓,她在杭州做女儿时,也基本上是呆在后院,李英娘可受不住,毕竟她是在乡间野惯了,忽然之间便被关了起来,通身都不舒服。
“银子的事咱们放下不提,就再来说说人的事。”李英娘瞥了一眼满脸气愤的容三爷,笑嘻嘻的对他说道:“三爷,你若是和在田庄里头一样,每晚上只是抱着我睡,那再辛苦些我也不会抱怨。”
“休得胡言乱语!”容老爷大声呵斥,这大堂上还有几个孙女呢,李姨娘这话说出来可真是难听!转眼看了看孙女们,见脸上没有异样的神情,于是放下心来,问李英娘:“那你是铁下心不在容家了?”
“那是自然,三爷究竟有什么好处?除了一张脸生得白净些,油嘴里说出的话儿能哄女人开心,别的本事却一样也没有!原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现儿看起来全然不是这样。有了贤惠的三少奶奶还想着娶姨娘,园子里头有姨娘不打紧,听说牡丹阁里边还有相好,就连去胭脂铺子买胭脂的小媳妇也有几个和他有一手,这样的男人,我还跟着做什么?”看了一眼在那一旁坐得端端正正的季书娘,李英娘叹了一声气:“也亏得三少奶奶性子好,三爷都废成这样还不知道和他脱开!”
容夫人在一旁听着生气,早就已经忍耐不住,见李英娘这般疯言疯语的说话,更是恼怒,拍着桌子道:“你都做了容家的姨娘,莫非还想再去嫁人不成?”
李英娘嘴角一撇,轻蔑的望了容夫人一眼道:“夫人,我出了容府就只能由着我了,青楼从良的还少吗?老鸨儿也管不着的!”
容大奶奶听到李英娘自比青楼那些粉头,却将容夫人比做了老鸨 ,不由得“噗嗤”一笑,正色道:“李姨娘,你又在胡说了,照你这么说下去,那咱们江陵容家算什么?”
李英娘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说差了,望着容夫人那张黑沉沉的面,双手乱摇:“果然是我没有仔细想,夫人莫怪英娘!我并不是想将夫人和那老鸨儿比的!”见众人脸上皆是惊愕之色,又觉得自己更是说差了:“咱就不说青楼,单单说那些和离的、丧夫的寡妇也能再嫁,更何况我只是容家的姨娘,离了容府便不归夫人管了,嫁人我肯定会嫁,只是以后便会带着眼珠子多挑挑看,再也不能像这次一般糊里糊涂了。”
听着李英娘夹枪带棒的把容三爷贬了一番,容夫人哪里还肯答应,沉着脸道:“我可不答应,容家还没到发卖姨娘的地步!”
李英娘心里一急,走上前去伸手去拉容老爷的衣袖:“老爷,你可得行行好,我真不想在容家呆了。”
见李英娘一只手伸了过来,容老爷吓了一跳,站起来朝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做什么!”
李英娘双手叉着腰,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我要自请出府,夫人不答应,我只能来找老爷你点头了!”
容老爷站在座位后边,看着站在那里的李英娘,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去罢,容家不会拦你!”说实在话他还真是巴不得李英娘离开,虽然说还有个贾姨娘呆在容家,可这姨娘却是能少一个便是一个,免得到时候有什么麻烦。
得了容老爷的同意,李英娘不胜欢喜,朝他行了个礼:“还是老爷通情达理!”眼角扬起,却送了一丝不屑的神色给容夫人:“那我能将几位少奶奶打赏的东西带走罢?”
容老爷自然看不上几个媳妇打赏给一个姨娘的东西,连连点头:“你快收拾了出府罢!”
李姨娘兴致勃勃的大步走了出去,等容三爷赶到月华居的时候,李英娘正在忙忙碌碌的打点包袱。容三爷见她身上穿着崭新的衣裳,手腕上挂着明晃晃的赤金绞丝手镯儿,眼里一阵发热,冲上前去便想抓住她的手。李英娘机灵得紧,见容三爷这举动,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生死护着自己的那手镯儿,,偷空还在容三爷脸上抓了两把:“这可是三少奶奶打赏我的,你也好意思伸手!”
容三爷摸了下脸,只觉得火辣辣的痛,也不知道破皮了没有,心里头大怒,直扑扑的朝李英娘扑了过去。见容三爷还要上前来纠缠,李姨娘蹬蹬蹬的走到后院,从她沤肥的池子里边舀起了一瓢大粪,虎虎生风的朝容三爷冲了过去。
容三爷只顾一路追了上来,不提防迎面泼来些什么东西,鼻子下边闻着了臭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望一旁躲闪,可究竟还是被泼了半勺子大粪,袍子上边湿哒哒的一大块,还粘着一团团的污秽,自己都被臭得几乎要作呕。
李姨娘见容三爷站在那里还不走,转身又去粪池里舀大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