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寻常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暗中窥探,倒也无甚大碍,只是麻烦在于若他意在父亲左翊,那么可真是有些棘手。今日之前,平心而论如有人能为左翊制造些烦忧困扰,自己心底或许还是拍手称快,然而只是短短半日,曾经所有的想法已经好比似陵谷沧桑,而今的他虽难以说是为有他这般的父亲而自豪,但总归明白了左翊为东尹百姓承受所有的可贵心意,倘若孟如常真是有心对父亲不利,他绝不会坐视不理,轻轻的舒出内心积郁的浊气,左初易的面色浮现出几不可见的淡淡微笑。

“公子,已经到了”,子永打起轿帘小心的搀扶了左初易拄好双拐便忙放开手,要知道自家生平最为忌讳的便是那残疾的身子,故而府中众人在其面前总是避免流露半点异样。此处宅院乃是当年左初易搬离左相府后自行采购的,两进式的庭院不似左相府那样处处彰显着浩然正气,狭小却格外温馨。

门外早已等候的门童见左初易此时回府,惊讶之余难掩喜悦的迎上前来,嬉笑道:“公子您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夫人方才才命人制作了些您爱吃的糕点正要送到静心斋去,不想您却先行回来了,夫人这下可该高兴了”。

“小桐,入府这么久,你怎么还和小豆子一样情绪外露,要记得,喜怒不形于色,在这京城内,于你或是亲近之人都有益处”,小桐正是与小豆子一同被收容在静心书斋内的苦难孤儿,聂凝萱在街巷之间发现他们之时,兄弟二人几乎快被众摊贩捶打致死,说来不过是众摊贩痛恨小桐二人前来乞讨之时吓跑了客人这才拳脚相向,聂凝萱无法责怪众人,只将小桐二人带回府中照料,小家伙们不愿平白受了恩惠,执意入府为奴。

左初易极是欣赏二人饥肠辘辘之时始终未曾有盗窃之念的意志,便将小豆子安置在静心书斋内由苏严照顾,小桐执意在府内侍奉,左初易便命他偶尔在厨房帮工,小家伙闲暇之余主动承担起了门童之责,府中众人对于懂事体贴的兄弟二人极是喜爱,渐渐地,小桐与小豆子褪去了当初食不果腹,流浪街头的沉默寡言的性子,重又变得活泼开朗,如寻常孩童一般的天真可爱。

“嘻嘻,公子,小桐明白,只是一时见着公子回府高兴才一时忘记了”,小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解释道,周围的家丁婢女见着他这般可爱的模样无不掩口偷笑。

左初易无奈摇头,不再多言,拄着双拐来至正厅,许是下人已事先前来通报,聂凝萱已经在正厅内微笑等候,左初易略显焦急的看着起身搀扶住自己的右臂,将大半身的力量分担在自己的身上的爱妻:“萱儿,你怎么出来了,稳婆说你身子虚亏,需要好生调养,如今虽已入夏,早晚依然有些凉意,你怎可这般不珍重自身。”因为知心知情,左初易从不在聂凝萱面前刻意掩饰自身的残疾,也不会故作坚强,当聂凝萱为他分担苦楚之时,也不会生出推拒之心。

聂凝萱浅笑着听任左初易急切的训斥,满足的微笑着,待扶了左初易落座之后才软声解释道:“夫君莫要担忧,妾身的身子已经痊愈,如今修儿与毅儿已经足月,若还在寝中静养也只是虚耗时光而已”。

聂凝萱亲自为左初易斟了一杯热茶,一旁的侍女早已在左初易摆好了小杌子,聂凝萱极是自然的落座,小心的抬起左初易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膝上,熟稔的开始按摩起来。

左初易面色柔和的看着多年来始终坚持为自己按摩略显萎缩的右腿,眼中如海的深情无可自制的满溢而出。“萱儿,此生娶妻如你,我再无所求,只是不知你嫁于我是否是你命中注定的不幸”,好半晌,聂凝萱才停止为他按摩的动作,左初易心疼的看着爱妻的双手,小心的放在手中松缓着方才一直紧绷的五指,喃喃自语道。

“夫君何出此言?妾身幼时并不得爹娘宠爱,直到遇见夫君才知晓被人疼爱的滋味,这些年你待我如初,我只觉已将此生的幸福享尽,若没有夫君你或许我还是聂府中备受欺凌的卑微庶女,妾身常想应该是上苍庇佑才让我得此佳婿,又怎会是不幸呢?”聂凝萱略感惊奇的看向左初易,坚定的出声反驳着他的错误。

左初易轻笑出声:“果真是傻瓜”,眼中沉郁之色依旧难解,聂凝萱担忧的问道:“夫君,今日在外究竟出了何事?”左初易离家之时尚神色平静,然而此刻却愁眉深锁,定然是前往静心斋时有要事发生。

左初易沉思片刻终于决定将今日所闻和盘托出,在聂凝萱面前他不愿藏有任何秘密,许是同样震撼于事实的真相,聂凝萱沉寂半晌方才颤声说道:“如此说来,父亲是担忧苏太妃旧恨复燃,有意借元修与宏毅之手为祸东尹,如此株连九族之事她怎忍心加诸在亲孙身上?”聂凝萱颤抖的声线中掩饰不住内心的痛恨,左初易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劝慰道:“以苏月莲的狠毒怎会心存天伦之情,当年若非我身有残疾只怕早已被她暗中利用,如此不择手段之人,我们定要小心防范才是。萱儿,皇上之言甚为在理,我也觉将元修与宏毅暂时送离京城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你意下如何?”

聂凝萱咬唇沉默了半日方哑声道:“父亲与皇上自然是为你我着想,有太上皇照拂,元修与宏毅定然平安康健,只是……只是我怕自己舍不得”,晶莹的泪水再无法自控的滑落眼脸,聂凝萱依偎在夫君的怀中泣不成声,生离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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